温芸小娘酿的桂花饮一向是最拿捏人的。原是桂花饮并不难酿,取材却要仔细,许多人不爱吹去花柄,任是选了再甜的酒做底子,浸泡出来也是苦涩的。
小娘的酒,进口是甘香,回味才有淡淡的苦涩。
温芸一口接一口地喝,阿南难得乖巧,趴在温芸的腿上酣然地睡了去。
知夏跑来时,见温芸眼神已然有些朦胧,她蹲下,朝着温芸眼前招了招手。
“小姐,你忘了,咱们不留吃晚饭的。”
温芸才皱了皱眉,轻打去她的手,“你又来梦里扰我。”
知夏瞧了瞧旁边的小娘,又瞧了瞧温芸,才捂着嘴在温芸耳边,“大小姐起了,在前厅哭呢,老爷叫你过去。”
温芸怔了怔,又回望了知夏一眼,有些不舍地把酒盅放回了桌上。
她低眼望了望阿南,不知什么时候也醒了,温芸动了动腿,阿南就识趣地跳了下去,只趴在她的脚边。
“你若舍不得,便带走吧。”
不知说的是阿南,还是桂花饮。
温芸笑着摇了摇头。
总要有些确切的东西,留作念想。
用水洗过脸,清醒了些许,温芸才和小娘道了别,去了前厅。
前厅倒是异常的安静,温芸连自个儿裙摆扫过地面的声音都听得真切。
温嵩坐在堂上。
温芸走近,眼睛朝着温苒与温嵩之间移了移,她刚要行礼,温苒便响亮地抽泣了。
温芸转了转头。
和温苒红彤彤的眼对上,当真是哭狠了,那是她最得意的眼,总被人夸起,水灵灵的,如今眼皮子周围全肿得很。
“爹。”温芸喊了声。
温嵩好不容易撑起的严肃,眉目紧皱又露了馅,“令眠,这本就是说一声的事,哪有那么为难呢。”
温苒才道,“算了爹爹,小妹也挺为难的。在夫家还未立脚跟,未来怕还得我们多加照应。我也是万般心疼小妹的,做不出这种强迫的事情。”
“况且,小妹是替了我的痛苦……只是,长风来口信,说是全家戒严,皇宫里却没得一点消息,这情况……与那次何等相似……只是如今能说得上话的,也只有令眠了……”
温芸眨了眨眼。
“好孩子,你姐姐是最懂知恩图报的了,自她回来,什么事情都是想着你一份的。咱们温家能到现在不容易,都是亲朋相互扶持,万万不能离心啊!”
温嵩刚要深沉地开始讲着道理,知夏忙慌慌地跑进了门。
“小姐,时辰到了,该回去了。”
温芸刚要回身,温嵩的脸就拉了下来,“没规矩的东西,主子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