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不在。
没来由的,温芸心里的火又烧得更旺了些。他最好是别回来了。
时不时关心她一下,给她喂药,替她揉肚子,背她上山看日出……说让她好好安心当萧夫人……
她情愿他一开始就对她冷冰冰的,如今,算什么呢……等她习惯了他在床前,偶尔替她盖被子,偶尔在梦里抱住她……现在就叫个楚轻舟来打发她,她好像就只需要像个木偶娃娃听话便可以了……
而听楚轻舟的那一番话,温芸更觉得,她就像个局外人。倘若她托哥哥暗中多留心,是为了保住温府上下的一条活路,现在无疑是说,他们无关紧要的很。
这是很好。
不过他最好还是别回来了。
免得看到他,她真的忍不住问出口,这些日子算什么。毕竟,她只是个十七岁的女郎,是知晓万般道理,仍会真情流露的年纪。他知道她那么多事,现如今,她也知道了他那么多事,怎么反倒是越来越看不懂,如镜中花,水中月。
再晨起,温芸叫来知夏,得到的还是一夜未归的消息。
就一连这样过了几日,楚轻舟说外院一概清扫完毕,换上了心腹府兵,侍卫等,温芸也只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她没有再多问什么,不就是他们尔虞我诈么,他们不稀罕同她讲,她也懒得再有兴趣去问。
约是过了五日,金陵的第一场大雪终于纷纷落下。
刚飘雪的时候,温芸只觉得头顶湿湿的,手往外一伸,方才发觉冰晶缓缓在指尖融化,化成了几粒水珠。
庭院散步,自然没料到雪要纷纷,命了知夏去取手暖,又觉得不如躲进院里,好好生上炭火顶上一壶茶,再瞧着雪落枯木,也算是求上得中的法子,刚过完寒气,她可是对病去忌惮万分,现是不敢拿自个儿的身体开玩笑了。
温芸便转身回去,奈何雪点子是忽而加重的,她只得把披风拉在身前,挡挡湿气,脚上的步子是越来越快,呼吸也有些急了。
刚要转个方向去,温芸猝不及防地就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里。
温芸只得放下披风,眨了眨眼要看清来人。
白雪就这样随风胡乱地飘来,要糊弄她的眼。颀长的人影突然变得清晰,他依旧高大,依旧沉着,她只瞧见他眼下有些泛青,眼睛依旧深邃,如墨般瞧着她。
她在他眼睛里看见了自个儿。
眼睛湿润的时候,他宽大的狐氅已经环住了她的肩,周身浓烈的檀香就此萦绕。
好像万物凝结在了眼前。
鼻头立马开始泛酸。
她的拳头没来由地敲在了萧寒山的心口边,本来想挺直腰板细问,到口只剩哽咽:“萧寒山。”
不是萧大人,不是夫君,她当然知道现在的自己就像个胆大包天的莽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