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仿佛没听到般,他已经走到柴草旁。难道自己真的要死在这?生死关头,钱宇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越是这种紧要关头,自己越必须冷静,这样才能有一线生机,他闭上眼睛,然后缓缓睁开,映入眼帘的是韵溪村的村民,他们个个神色虔诚,这是他们的信仰,是饥寒交迫下的心灵依托。
对啊,村民既然信神,自己想要脱身,只要拿他们的神做点文章不就行了,何必和他们讲那些讲不通的道理?想到就做,钱宇立即开口:“停,布衣,我是水神派来的使者,是专门来拯救你们的,你杀了我只会让水神更加愤怒,还不快住手!”
钱宇竭力让自己的口气变得端庄,可惜害怕之下他的声音一直在颤抖,再加上刚才大喊大叫嗓子哑了不少,半点声势也无。
布衣淡淡的扫了他一眼,那轻蔑的眼神明明白白的告诉钱宇:“我不信!”弯下腰,布衣手中的火把离干柴越来越近。
这些干柴刚浸过油,虽然不明白明明已经穷的连饭都吃不饱的家伙为什么有钱买油,但有一个事实是无论如何都避免不了的,就是火苗真落到柴草上,估计就算后世的消防官兵来了也救不了自己,更别说眼前的村民了。
不知道是不是回光返照,在这个关键时刻,钱宇鬼使神差的说出一句话:“你刚才念得咒语是假的吧?”
手中的火把停住了,火与柴的距离只剩下半寸,布衣抬头看向钱宇,脸色极其难看,过了半天,他的声音才从牙缝中挤出来:“你说什么?”
呼……
钱宇终于松了口气,果然赌对了,差一点,就差一点。他立刻大声喊道:“我说你刚刚念得咒语是假的,里面错误百出,别说神听不到,就算听到了,你的愿望也不可能实现!”
胡说!布衣旁边的锤子忍不住斥道:“这咒语是布衣大叔从刘半仙那学来的,能与天地沟通,与鬼神交流,法力无边,怎么可能是假的?”
“我看是偷学来的吧,布衣,你站在祭台前,当着大家伙的面大声说出来!举头三尺有神明,你要是说谎小心天打五雷轰!”钱宇说的信誓旦旦,他当然敢这么说,只要稍有点脑子的人都能想到,方士的祭祀咒语都属绝密,要传也是传给徒弟,没听说过外传的,更别说布衣还是他的客户。
见布衣默不作声,钱宇得理不让人:“大家可都听到了,你们的布衣道长用偷来的咒语糊弄神明,已经引起众神的公愤,你们花那么大的代价祭神,现状却没有半点好转,他要承担大部分责任!”
钱宇说的义正辞严,让他奇怪的是,韵溪村民并没有表现出他想象中的愤怒,他们只是偷偷的看了布衣一眼,神色惶然。
布衣冷哼一声:“你不用在这挑拨离间,刚才那篇咒语是刘半仙在祭台上做法时,大家伙每人一句硬记下来的,这件事人人都知道。”
钱宇有些傻眼,这是什么情况,集体偷窃?而且貌似还有组织有预谋?布衣接着道:“这篇咒语我前前后后核对了三遍,直到一个错处都没有才敢拿来祭祀。你说有错就有错,那请你告诉我,这篇祭文错误的地方在哪?”
“啊?”面对布衣的反问,钱宇不禁有些傻眼,偷师还偷得这么理直气壮,绝对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他已经被问的哑口无言。
看到钱宇被自己问住,布衣同样松了口气,他当初号召全村村民偷咒语也是无奈之举,每次请刘半仙出手都要五两银子,这钱放在以前还好说,现在韵溪盐井产盐量下降,大家伙连饭都吃不上,哪里还有闲钱请他?
这件事韵溪村尽人皆知,就是刘半仙都知道,钱宇这些天一直和禾穗兄妹在一块,肯定也听说过,他有些怀疑钱宇虚张声势,一试之下果然如此,哼,差点就让他蒙混过去。布衣嘿嘿冷笑:“谅你也说不出来!我劝你最好诚实一些,做为祭品,水神可不喜欢撒谎的人。”
经布衣这么一说,韵溪村的村民也反应过来,他们看着钱宇,神情激愤,刚才这家伙的一番胡言乱语,可把大家伙吓的够呛,绝对不能饶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