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隶属教坊司,却很少能在那看到她的身影。教坊司是官府衙门,虽然属于音乐机构,打着负责教习和演出事宜的旗号,但说白了就是官妓。教坊司的女子是很难获得自由的,唯独林诗诗例外,她好像真的只有教习和演出的职责。
从丁心茹了解的情况中,林诗诗身边聚集了一大批姐妹,经常到偏远贫穷的地方演出,她打着救灾、扶贫、捐赠的口号,施恩无数,活脱脱一慈善爱好者。如果在普通百姓家庭做一个最受欢迎人的问卷调查,林诗诗绝对能以最大的优势获胜。在百姓眼中,她和活菩萨根本没什么两样。
只是善良归善良,说到底她还是青楼中人啊,一个人的出身,在她出生时就已经定好了,她凭什么能和自己相比?
丁青文好像并不愿在这件事上多提,而是转口道:“乖女儿,你觉得爹爹今天请的客人怎么样?”
丁心茹看着爹爹戏谑的眼神,忽然明白了什么,脸色一红:“爹爹指哪方面?”
丁青文哈哈大笑:“还能是啥,当然是柳家小子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爹……”丁心茹不依不饶的撒娇道:“您都知道了?”
丁青文:“那是当然,要是连乖女儿的小心事都不清楚,我这当爹的岂不是太失职了?其实你和柳家小子第一次见面时,爹就知道了。为了能给你个惊喜,我还瞒着你去柳家提亲来着。在老夫看来,柳家的小子和我宝贝女儿是郎才女貌、门当户对,只要老夫开口,这事就算成了。谁知……”
丁心茹正为老爹背自己做的事而娇羞,等她听到“然而”,心中陡然一慌,难道后面还有什么变故不成?
果然,丁青文继续道:“谁知等我说明来意,那柳老头竟直接回绝了,说什么咱家是皇亲国戚,他小小柳家高攀不起,我呸!不就是看不起老夫尚郡主吗?当初娶你娘那是老夫喜欢,才不管别人怎么看我。他柳家高攀不起,我丁家还不屑一顾呢,难道离了你姓柳的,我丁青文的女儿就嫁不出去了吗?”
“所以那天离开柳家老夫就对天发誓,我丁青文的女儿,誓死不能嫁入柳府!”
听到这里,丁心茹脸色一白:“爹爹,我……”
“哈哈哈……”丁青文拍拍女儿的手,安慰道:“当时老夫气极之下,回到庆丰后闭门不出,也不止一次想为你找户人家嫁了。谁知看你百般推脱,甚至不惜找人破坏,老夫犹豫很久,觉得自己的面子重要,但女儿的终身幸福更重要,于是老夫的心慢慢就动摇了。”
丁心茹听父亲说自己找人破坏,顿时想到钱宇闹场的事,不禁有点做贼心虚。
丁青文却没注意女儿的脸色:“可是,只要一想到柳老匹夫那可恶的嘴脸,老夫就一肚子气。老夫倒不怕受气,但当年他拒绝了我,就算再去也是自取其辱。正当老夫犯愁之际,机会来了!柳家小子中状元后被派到大同公干,哈哈哈……既然到了老夫的地盘,想走就没那么容易了。
所以老夫一封书信,就把他邀来了。哼哼,臭小子再滑溜,也逃出老夫的手掌心。而且你是郡主,怎能下嫁别人?就是状元也不行,所以柳小子只能来我丁家尚郡主。哇哈哈哈……叫你柳老匹夫看不起丁某人,老夫让你孙子和我一样!”
丁青文得意洋洋的说完,又补充道:“而且这样一来,你不用嫁人,老夫发的誓言也不算破,爹爹精明吧!”
“爹……”丁心茹的脸已成了一块大红布:“女儿愿意嫁给柳公子,就算舍了这郡主身份也在所不惜。”
丁青文眼睛一瞪:“不行,柳小子必须尚到咱家,不能由着你的性子来,就这么说定了。放心,他要敢不愿意,我就是绑,也把他绑到你房里。等到事成,老夫再厚着脸皮找皇上请个郡马都尉的恩典,他想反悔都迟了。以后老夫心情若好,也不是不可以让你们的孩子改姓柳,这样柳老匹夫就不能说咱们断了他柳家的香火。”
见父亲正在兴头上,丁心茹不忍打扰他的兴致。不过她心里已有了计较,柳家只有柳诗君这一根独苗,万万不能入赘,不过此事并不着急,以后有机会再说不迟。
父女二人又说了会家常话,在心结已开的前提下,两人兴致都很高,不时有笑声从房间里传出。
这时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丁先生,诗诗忙前忙后帮你收诗词,你倒好,躲在这聊起家常来了。不是诗诗多嘴,前院那么多客人等着,你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