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有人问起。
那可就有的说了。
他的父母势必要拿出来说上一顿。
故事已经说絮了,说老了。
他没见故事里那个伟大的男人,也没见过那个伟大的女人,见到的是一个个对他经历报以同情的眼神。
后来,他的性质发生改变。
行头有了年头就会变成文物。
他们不需要教一件文物太多东西,只需要在特定场合,对着特定人群,讲述这件文物的历史。
没人关心文物的智力,学识,身高。如果他矮小,粗笨,愚蠢,不更能证明收藏家的宽厚,仁慈,善良吗?
“冬,我需要你的帮助。”
部长太太在楼梯上叫他。
“好的,夫人,马上来。”
楼梯下弯腰找东西的严冬立刻应答,他捧着一网线袋红白相间的拐棍糖,从必须把人折迭成大虾形状的储藏间离开。
严冬头发上的灰尘让部长太太有些不高兴。
不用他帮忙了。
他现在不能触碰任何食物。
部长太太礼貌地请他挂好糖果,回自己的房间收拾一下头发,哦,还有眼罩,调整好。
给他的,还是那根空中比划几下,没指明的手指头。
严冬点头。
客厅仍旧弹奏着巴赫的《小步舞曲》。
不厌其烦。
必须一直弹,弹到浙江着名音乐家黄河黄教授出现,弹到黄教授注意到部长小儿子这颗全家公认的、璀璨的钢琴遗珠为止。
严冬低着头,绕一大圈,避开人群,沿墙线走到门厅角落。
打开网线袋子,把拐棍糖和圣诞装饰球一起,一个个系到已经挂好花环的圣诞树上。
这里是马桶间的必经之路。
几个小孩才被母亲带去把过尿,窝在一起,开始有人用手指严冬。
女人们寒暄交谈,小孩也有小孩的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