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长太太有些认不出来,愣了愣,才把手里一捧东西往火桶丢。
轰的一声。
火苗压低又迅速窜高,热浪扑面而来。
“烧烧烧!”
“冬,你的动作必须快点!”
部长太太催促着到墙角拿铁钳,一转身,惊在那里。
严冬的手非但伸进火桶,还在里头翻搅,火焰里一只毫无防备的手生生和火搏斗,抢救的动作太过明显。
部长太太吓坏了,不知道严冬想抢救什么,这些都是没用的东西啊。
她当然不知道。
年的学术酒会,晚餐前,所有人在扶手长梯下合影。
宴后,与会者都会收到一张合影,多余或无缘寄出的照片屈部长自行留存。十几张有眉眉儿的照片,她的脸触火时仿佛受痛的蜷缩、委屈的烧灼、濒临毁灭的样子,让严冬常识丢尽,彻底忘却生理痛苦,在火焰里不停拨弄、翻找。
他是左撇子,这是他用得最惯的手。
期间,部长太太一直在旁边呼喊她的上帝。
上帝没有降临。
末了,上帝虔诚的信徒被严冬烧坏的手勾起恶心,扶墙呕出不少胃液。
天还没亮透,陈母起个大早做花馍。
做好之后挑最软最漂亮的,等享受礼拜天的宝路睡到日上三竿起来,才喊她把花馍捎去给陈顺、杜蘅。
“千万和你三哥嫂子说,到外头别惦念家里,平安到地方写个信,好让妈安心。”
“知道啦。妈,小声点,别让爹听见,爹可不高兴了。”
宝路满一茶缸烧开的井水,正往里面搅糖精,听到后半句笑了,“写啥信嘛,信还没人走得快呢。”
搅好盖上盖,放进自己勾的花边网兜,和母亲道个别,甜甜蜜蜜出门去。
走的却不是去陈顺家的道儿。
穗子今天也放假,说好骑车载她,宝路把手指头往考古现场指,不停催促快点再快点。
花馍托军马场男知青送,她要去给梁队长送糖水,两头不耽误。
穗子踩着自行车,问宝路午饭吃没吃。
宝路随口回答,转而说起别的事,她的小嘴吧嗒吧嗒,像只百灵鸟,穗子不怎么敢和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