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蘅,你说是不是!”
杜蘅在床边,专心看护士往红霞头皮破口处上药。
华红霞盘腿坐在床上,听到话音斜瞅一眼,火辣辣的话拿出来轰人。
今天的雪下很大,确实不能耽搁,一行人决定离开。
吴丰义走到半道又折回来,进到病房,停顿两秒,道歉才从嘴里落出来。是他劝说闵秋雯参加高考,又把复习材料抄写送她,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他有责任。
华红霞劝他想开,不要影响考试心情。
走廊上传来老医生和陈顺打招呼的话声。
吴丰义匆忙扭头一眼,又是一句对不起。
这回,意外发现杜蘅在看他。
在他印象里,杜蘅很少直视他人。她站在窗边,身后是絮絮的雪,比落雪还无声,眼神里的语意却很丰富,吴丰义几乎是落荒而逃。
“哥,吃个馍,还热呢。”
认出人,水根从棉花暖窝掏热馍,再抬头,发现人走远了。
水根张望两眼,这才跟在陈顺背后进去。
饭后,陈顺开军马场的车,送杜蘅和华红霞上县城。路上每一个大小颠簸,他都清楚。
车轮轧过,雪沫飞溅。
不会有人去比对车痕细节,不会有人发现从卫生所到县城,一来一回,陈顺清晨开过两趟,同时做道班房养路工的工作。颠簸重的位置,靠边停车,查看情况,能扫障的扫障,不能的,记下绕道。
县城中学校门外,雪是薄的,满满脚印,到处是人声。
这样冷的天,随处可见写满高兴、期盼、兴奋、紧张的脸,个个红光满面。
袄子的灰旧、风雪湿透的鞋、人生八千里路云和月因为一场高考变得微不足道。
充当临时宿舍的教室挤满人。
有人在墙角烤鞋,炉子火光发红。下午三点,嗡嗡背书声压得整间教室像马蜂窝。
进去前,红霞和杜蘅赌一碗葱爆肝尖,赌两个男人铁定没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