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未落,人群骤然一阵惊呼:“陛下不可!陛下!”
“危险!凤四拦住陛下!”
“快救火!”
风声过耳侧,呼号惊夜幕,撞入眼底的是冲天而起的滚滚浓烟,烈焰如恶魔之口席卷万物。
没人拦得住赵钧。
……
半个时辰之前。
在容寸心说出“略有法子”之时,郁白已经醒了过来。
说醒并不准确,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混沌和清醒间徘徊,像是站在世界的另一头看着遥远红尘,五感蒙着厚重白纱,只有偶尔才隐约透些光出来。他不知那白纱是何时揭开的,是上元夜与贺念白的匆匆一瞥,还是寒夜里赵钧温柔如水的亲吻,再或者是在容寸心看似随意却如鹰隼般锐利目光的注视下?
他只知道,容寸心清楚他的醒来,而不久之后,赵钧也会清楚一切。
——那个人永远都有法子让自己屈服。
所以他必须离开。他熟悉乾安殿所有通道入口,眼下众人将目光放在容寸心所在的御书房里,他趁夜色从寝殿后门暗自离开,不算困难。
至于为什么要回到燕南阁……郁白打开藏在床下的匣子,拿起了那枚细细包裹着的药丸。
那是他曾为自己留下的一颗枯肠草。他不愿被容寸心治好,再度成为笼中雀鸟,解决之道,唯死而已。
烛台倾覆,火舌席卷帷幔。
……
赵钧躲过一块燃烧着的梁木,厉声高呼:“阿白!”
这把火已烧了小半个时辰,房梁倾颓,火舌燎衣,一张口便有浓烟呛入,呛的人鼻腔肺腑撕心裂肺的疼。
正堂,书房,寝殿……昔日两人嬉笑缠绵的湘妃榻已焦黑得看不出原本面貌,曾共填一首长词的紫檀木桌也歪歪斜斜地坍塌下去。烈火无情挤占仅存的生存空间,赵钧已不知自己走了多久,却仍不见那人踪影,只恐自己来迟,那人已化成烟火中的灰烬,再也无处寻觅踪影……
一片雪色陡然映入眼帘。
——倾颓的房梁下,郁白神情恬然地站在零星火焰之中,朝他展颜一笑。
那是黑与红之中最纯净的色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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