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士觉得有些驳面子,顿时有些不爽:“这法子怎么了,那些个老鹰大鸟,杀人不都要开膛破肚,掏心吃肠?”
“可这……这刑法,我……好似听说过。”
儒生并不怯场,依旧坚持。
“哦?从何处听来?”季如光摆摆手,让他接着说。
“古……古书里面,好像是那些海西边的泰西多海匪,若船上有谋反、通敌等大罪,便用这等刑罚处死罪人,名唤‘血鹰之刑’。”
“你叫什么名字?”
“孟伯礼。”
季如光问道:“这司里,一向对远来夷人监控缜密,从无靠近宫禁的记录。什么人,又会使这等刑法?”
季如光这一问,孟伯礼倒是愣住了,半晌才又开口。
“这种刑法,要么是像我一样,从海图异志上读来……要么……就……”
几个旧人不满孟伯礼出头,见他语塞,都寻到了机会,进言说贵妃乃六宫之主,天宫地府都有名册的。贵妃薨得怪异,宫女又在无窗密室中惨死,这鬼神之事,岂是书呆子几句话就能说开?
季如光听了,却不置可否,只是蹲下,指着阿细的遗体。
“这伤口齐整,极有章法,当是极薄的锐器切割而成。你们过过脑子,什么鸟能抓出这样的伤?!”
几个属下顿时闭嘴,自觉唐突。
“事情蹊跷,便推诿以鬼神,却不想想偌大的宫里,藏龙卧虎深不可测,知道什么奇谈怪道的,又有什么稀奇?”
季如光转向那几个不忿的武士,轻描淡写的扔了句话:“公事办完后,各自去戒律所领二十板子吧。不真心悔过,不用再来见我。”
几个武士顿时心里一阵拔凉,生怕季头对自己失望,立时立正抬头,气壮山河的吼了一声。
“是!!”
季如光在外,向来是狠辣直接,只要有必要,血洗起敌人来,眼都不眨一下。而且,他对所有人都隐隐有一丝疏离,让人好似云里望仙,看不真切。
对上这么个摸不透底的人,即便他御下赏罚分明,也从不侮辱责骂。但手下们对季如光,却是又服又怵,平日里做事,定要打十二分的精神。一有风吹草动,心里就紧张万分。
只有雷敬总笑话其他人俱是温室里的兰花,没见过世面,自然不入季头法眼。但其他人也觉得雷敬敢如此而不被季头厌烦,纯粹是因为他够憨。
季如光吩咐完,转头又去查看屋内情况。
只见房内未见挣扎打斗,他料想杀人者必与阿细认识,只怕就是凤仪宫的宫人,才能出其不意下刀。
于是他开口吩咐:“将凤仪宫膳食关节一应之人,厨子、火头、采买、杂役等,全数锁回净尘司,辑录其三十日所为。再将尸身收去仵作坊,请满先生仔细查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