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是官宦世家小姐,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看似朴素,但所用之物无一不是优中取优。
就连日常生活,身边也有随身嬷嬷和丫鬟伺候。
但看她将刘姥姥用过的贵重茶器给扔掉,便足以说明她自视甚高,看不起刘姥姥这般穷人。
如此一个女人,哪里就有半分慈悲为怀,无欲无求的出家人模样?
说她六根不净,心向红尘,一点也不过分。
待想清了这些,贾瓒便笑道:“师太心中所想,本王已然知晓。”
他顿了下,抬眸望着妙玉,随即叹息一声,缓缓摇头。
妙玉奇怪,发问道:“殿下为何面露难色?”
贾瓒满脸遗憾的道:“你姐夫时常在孤耳畔念叨,只说你一个国色天香的女孩子,竟是要一直守在佛前诵经,现下还不觉得,待将来老了之后孤苦无依,甚是可怜。”
“孤也觉有理,这才出言让师太还俗。”
“只是现下孤再仔细想想,师太这般之人,一直守在佛前未尝也不是件好事。”
这话妙玉一听便不乐意了,凝起两道弯眉,薄怒道:“什么叫我这般之人?我可有什么问题?”
贾瓒叹道:“师太自己察觉不出,却也正常,然旁人却能看得清楚。”
“孤且问师太,在师太心中,是将自己当成了一个真正的出家人,还是个带发修行的大小姐?”
妙玉冷着笑问道:“出家人待如何?大小姐又待如何?”
“出家之人,无欲无求,每日诵经念佛;吃穿用度皆自食其力,无贵贱之分;慈悲为怀,以普度众生为己任,心中只求超然。”
贾瓒淡然的望着妙玉,轻笑道:“大小姐便不同。”
“穿的是绫罗绸缎,用的是精瓷细碗,吃的是山珍海味,喝的是各地香茗。”
“出来进去,有嬷嬷丫鬟跟随,沐浴休息,有旁人小心伺候。”
“这便是二者区别。”
贾瓒讲完之后,再望着妙玉笑问道:“敢问师太,你自以为自己是出家人,还是大小姐?”
妙玉当即便被问住了。
这番话看似是在说二者之间的区别,却不免又夹杂着讽刺意味。
妙玉却并没有任何生气的感觉。
因为她也发现了,自己似乎跟贾瓒口中的大小姐没什么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