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了,先是一怔,接着眼帘一垂,别开脸,“奸夫淫妇的名声可不好听”。
“放心,咱们这位陛下是极好面子,若是有所发觉,也不会大张旗鼓的,要处置你我,必定会神不知鬼不觉,不会让旁人知晓”,男人可不想把这种事闹得人尽皆知,尤其那个男人还是九五至尊。
这并没有安慰到她,命都没了,留着名声有什么用,她心里百转千回,“我们这又是何必呢?又不是情窦初开,鲁莽冲动的年纪了,何必弄得要死要活的”。
她不明白他的执着,也不清楚自己对他来说到底算什么,更不知道战战兢兢下的片刻欢愉能持续到何时,前路漫漫又渺茫,到底何处才是出路。
他沉默着出了会儿神,又笑笑,抬手把她揽进怀里,她只挣扎了几下,挣不脱便作罢了。
外头闹了一阵子,渐渐安静了下来,邓夫人被安抚,宫人各自安置。
她被迫躺在他的怀里,这边耳朵里是他的心跳声,咚咚,咚咚,沉稳有力,那边耳朵仍支棱着听着外头动静,恍恍惚惚,昏昏沉沉间,她出声询问:“是你么?”呓语似的。
“什么?”他果然还没睡,嗓音异常清亮,她讶然,“你怎么还没睡?”
他轻轻一笑,握住她搁在自己胸前的手,“娘娘不也没睡”。
“是你做的么?”
“什么?”
“合欢殿里的事”
他捏着她柔软的手,慢条斯理说道:“这个时节有蟾蜍不足为奇”,他回答了却又像没回答。
她抬起身,伏在他的胸前看他,“可时不时在卧榻上出现,又无缘无故消失,也属寻常?”她信邓夫人真的在卧榻上看到了蟾蜍,也信宫人们犄角旮旯都找遍了也找不到,只要合欢殿有他的人,一切都轻而易举。
他垂眼看她,脸上带着笑,“娘娘越来越聪明了可怎么办?”
她沉默地看着他,犹犹豫豫地问:“为什么?”
“是啊,为了什么呢”,他将手枕到脑后,长吟一声,看看帐顶,又斜睨她一眼。
“她得罪你了,还是邓家得罪你了?”她与他四目相对,仍是目不转睛,是要追根究底的样子。
他依旧只是平静地看着她,不说话。
她总是这样,明明年纪也不小了,可一问话总是无意识地瞪大双眼,眼神里闪着眸光,澄澈明亮,带着些与实际年龄不符的孩童般的天真与懵懂。
他凝视那双让他沉沦的眼睛,低沉着声音问:“娘娘觉得呢?”
她摇头:“我不知道”,眼神跟着躲开。
他默默将她的反应收进眼底,用鼻子笑笑:“那娘娘知道什么?”
她不再看他,又躺了回去:“我什么都不知道”,答案呼之欲出,她却逃了。她不敢再看他的眼睛,那双眼睛沉静,却让她心乱。
两人不再说话,就那么各怀心事,沉沉睡去。
“别抓我,别抓我”,不知是不是受了惊,夜里她又做起了噩梦,黑暗里她含混着声音呼救,挥舞着双手像是要抓住什么似的,下一刻,手被人牢牢握在手心里。
“怎么了?”有人把她满抱进怀里,贴着她的耳边关切询问,“做梦了?满头大汗的”,说话的人轻拍她的后背。
被人抱在怀里,脸贴脸,下巴还枕在他的脖颈处,温热柔软,她渐渐稳住了心神,点头,喃喃道:“好可怕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