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景行问他用不用晚膳,他摇了摇头,“在宫里吃过了,还不饿”。
出了书房的门,景行暗叹一句,“何苦呢”。
将近三更,一大片乌云遮住了月亮,有几个黑衣人趁着夜色,跃过墙头跳到了院子里,落地声几不可闻,轻巧就像几只灵活的黑猫。
领头的人手里拿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一挥手,几人径直往书房的方向去了。
他一身素净白衣,坐在书案后,借着烛光,读手里的书卷。
景行,景让,景安三人也已沐浴更衣,同样一身白衣,侍立在侧。
“咚,咚,咚”,三下敲门声响起。
书房内四人应声往房门看去,他点了点头,起身,走到书架前,转动烛台,又轻轻一推,书架徐徐开启,里头竟有一个密室。
与此同时,景安去开了房门,将人迎了进来。
领头的人把手里的包袱恭恭敬敬奉上,景行接了,众人跟在中常侍的身后陆续进了密室。
密室不算大,将将能容纳下几人,对着门口的一面墙,前后放置着两张案几,一高一低,高的上头摆着一把长剑和一个无字牌位,低的摆着几盏长明灯香炉和贡品。
景行将包袱放在低的案几上,打开结扣。
包袱皮缓缓被揭开,一个被污血糊得面目全非的人头出现在众人眼前。
是周攸。
皇帝赶在大赦之前砍了他的头,算是给了邓家一个警示。
众人见惯了似的,脸上毫无惧色,神色自如。
他就着长明灯点燃了三炷香,在无字牌位前的蒲团跪下,擎着香的手高举过头顶一拜,又起身,将三炷香依次插进香炉。
第一柱香,第二柱香都好好的,可插到第三炷时,香却灭了,他又将香点燃,待到再要插进香炉里,香又灭了。
他愣愣地瞧着牌位,若有所思。
景行离他最近,没有迟疑,接过他手里的第三炷香,点燃,插进了香炉。
众人伏首三拜。
他神色晦暗,道:“各位都辛苦了,先请回罢”。
“是,公子”,几个黑衣人一拱手,又同景行互相拱手,出了书房,几步跳上屋檐,隐入夜色当中。
“公子,起身罢”,景行去搀扶他,他却摆了摆手,“都先下去罢”。
景行也不多说什么,朝景安景让使使眼色,各自出了密室,密室门关闭时,景安瞥了一眼,他还跪在了无字牌位前。
“行大哥,你说那个香怎么会灭了?”书房前的廊庑下,景安嘀嘀咕咕问景行。
景行抱着手,抬头望着月亮,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