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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始（第2页）

他从正门进不来，所以只能从陵园另一面未开垦的野山上翻过来。

这是他来看孟渠的第二年，之前有很长时间，他不敢来看她。可是不来看她，她会常常出现在他的梦中，告诉他她的右脑又好痛，提醒他去药店买一种止痛药。

所以，孟恪行每次来看她，都会带这种药来，他跪在墓碑前，把药摆好。

他一路爬野山上来，小腿管早就被雪洇湿，此刻太阳再暖毕竟也是零下，跪久了他双腿涨得发痛。

日头更高了一些，周遭寂静无声，但孟恪行知道这里并非空无一人。身后又传来车声，孟恪行终于起身，拿起了药盒旁的点心和花束，在身后齐原泊的注视下，顺着原路返回。

快到山脚时，有一户人家，猪圈就在矮墙处，孟恪行走近，先把那株盛大的马蹄莲放在矮墙上，再不疾不徐地手里的点心拆开，一片片慢悠悠地扔进了猪圈里，很仔细地确保每一只猪都吃到，喂完最后一块点心后，他拍了拍手上的残渣，转身走之前，轻轻抬手把花束一并拨了进去。

而这个元旦，楚初也过得并不开心。

沉苇从智家app上洞悉着楚初回家的时间，勘破那天她女儿全部的谎言。但沉苇没有立刻发难，而是等出差回来后，瞒着楚初直接去找了楚初的班主任。

在班主任那里，沉苇知道了楚初最近犯的全部事情，包括被同学殴打、把饭菜扣到对方身上、上课迟到等等等等。

班主任说得痛心疾首，仿佛一个听话乖巧的优秀学生马上就要走上不归路，但是沉苇却神色淡淡的。

她并不惊讶，就是这两年，楚初越来越难管教。其中最过分的无疑是升高中的暑假她给楚初报了两个月的辅导班，而楚初每天假装出去上学，实则一节课都没去上过。中间甚至跑到南省呆了三天，跑到京市看了演唱会。而这些沉苇全不知情，直到她给辅导机构打电话询问楚初的课程情况，才知道楚初自己偷偷去退了课，学费全换成现金，浪了一个暑假。

沉苇气得回家以后就给了楚初一巴掌，楚初被打跑回房间大哭，还犟嘴说：“那些题目我早就会了为什么要傻乎乎地报班再学一遍？”

从那以后，沉苇就特别小心，仔细留心楚初一举一动，她发现这小孩特别会阳奉阴违，嘴上应承下她全部要求，转头就按照自己那套来，中间再抽出功夫应付应付她。

比小时候难管教一万倍，那时候她给楚初安排时间表，做不到抽两下手心就乖了，更不会撒谎，看妈妈生气，自己还会忍着痛跑过来抱住她，说：“妈妈我错了，我肯定改。”

这次沉苇一招釜底抽薪，终于把楚初治住，元旦三天被她关在家里老老实实反省了三天。

楚初按照沉苇给她安排到分钟的任务表，每一项都照做，做完后就拿给沉苇看。小女孩坐在沉苇旁边，脸上没一点不服，无比乖顺。

元旦假期最后一天，沉苇把楚初送到了校门口，楚初下车前最后一刻，她又板起脸警告，“再惹事不是关三天这么简单了。”

“好，妈妈，不会了。”小孩乖巧承诺。沉苇驱车驶离前，还能从后视镜看到小孩在和她挥手告别，笑得天真烂漫，夕阳裹在她身上，远远看去像是一个清甜的橘子。

可惜，沉苇看管得这么严，也没看住自己女儿往书包里塞了一副情侣手套，预备送给自己的心上人。

九点十几分，正是走读生放学的时间，孟恪行从教室赶去致远楼，走至半路却被楚初截住。

靠着走廊上那点光线，两人对望了好久，楚初先低头，食指勾住了他的手指，凉意顺着指尖传递，她握住他手掌，抬起，用脸颊轻轻蹭了蹭，她说“我很想你”，又问“你有想我吗？”

然后她又抬眼，向四周打量，说道：“这里挺危险。”

语罢，牵着他的手，往操场走去。孟恪行全程无话。

操场上学生也不少，楚初牵着他，躲到了楼梯底下。这里昏暗无比，楚初牵着他的手靠近了些。静谧里，彼此的呼吸已经清晰可闻。

“那天，你是不是在门外等了挺久？”孟恪行垂眼听女孩有些怯生生地问，什么都看不清，但他知道她的嘴巴肯定在一张一闭。

“他真的很坏，拿毛巾堵住了我的嘴，然后把我推在墙上，磕得我额头到现在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