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整个人都轻快了不少,单身女人的脚步堪称雀跃,脚下换回的短靴也分外便捷。她站在酒店门口,刚要伸手叫车,忽然瞧见摇曳绿叶间的一线海天。
或许她该去沙滩上走走,总归是来了丹吉尔一趟。
午餐时分,海滨游客寥寥,硕果仅存的那几个都猫在树荫下,摊开了桌布吃野餐。躺椅上还有一位金发女郎,穿着一条白底黑波点的宽吊带蓬蓬裙,裙长还不及膝盖,她就这么坦然地光着手臂与小腿,将一本书摊开来合在脸上打瞌睡,流苏高跟拖鞋吊在脚尖一晃一晃。
黑衣女人本来只是漫不经心地散步,乍一见到她,顿时愣住了,最后竟踱过去,坐到她身边。
两人相对无言。
过了好一会儿,女郎似乎是睡醒了,将盖在脸上的书向上推了推,露出一张娇滴滴的红唇。
“我们泡泡呢,是有些桀骜,她听你的吩咐不是一天两天了,”金发女郎说着让人听不懂的话,“但她每次都会告诉我。”
所以这次也不例外。他前脚刚走,她后脚就知道了,所谓的“开会”,不过是为了让他安心。
“看看你,看看!再看看我!”她精心描摹的红色指甲敲着沙滩椅中间的小桌,发出“笃笃”的杂乱声音,“什么叫‘海滩度假穿搭’!你那是‘风流美艳俏寡妇吊丧’!怎么照搬我的衣橱都搬不对?”
黑衣女人握拳抵在唇边,轻轻咳嗽了一声。
“你听到多少?”她问。
“哈,你别说了,都是一个学院的谁不知道谁啊?”金发女郎的左手敲得更加激烈了,以至于她不得不用右手稳住脸上的书,“现在要指责我‘偷听’了是吧?我记得有人告诉过我,偷听是获取情报的重要方式,是不是啊教授?”
她放弃了那本书,抬起上半身奋力来瞪她,阳光漏过交疏的枝叶,洒下一个滚圆的光斑,正好落在她脸上,那双眼睛被照了正着。
黑衣女人不由微笑。
如果此时有人经过,会发现两张沙滩椅上对立的女子令人惊奇的完全一模一样,连脚腕上被蚊子咬的一个包都如出一辙。
“你干嘛要写那张便条给莉莉?”她轻声问。
“什么?”她疑惑道,“哦你说你们五年级那次?我能为什么呢,我想你们总不能一直不和好吧?你,我是实在没辙了,那就只好在伊万斯身上动心思。”
她神色莫名地望着她。
“天哪,打住,打住!”她举起双手投降,“拜托别用那副神情看着我,那太奇怪了……我承认还不行吗?就婴儿房那一眼,一眼我就知道你们打不起来,那我还怕什么,早变人形早享受。”
“那你又在这里等谁?”她万分肯定自己刚刚真的是临时起意,“你怎么确定我会——”
会来海滩散步。脱离了本身的样貌让他仿佛挣脱了一些枷锁一般,可以尽情做一些从前绝不会做的事情,就比如看看海,散散步。
“你少自作多情啊!”她从身侧捞起那本沉重的红封皮书籍,“我要等一艘西班牙船,用来做幻影移形回马德里的跳板。虽然我出公差有跨国执法权和外交豁免权,但大洲之间幻影移形是有魔法屏障的。”1
尽管此地距离西班牙只有15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