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交代奴今夜过来给大人弹琴的”,琇莹低着头回话。
她抽口气,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回事,难怪…琇莹打扮得这样光鲜夺目。
他提早让人传回话来说晚上要回府,她嘱咐琇莹好好打扮,过来给他弹琴的,可整个午后只顾着胡天胡地,竟把这桩事忘到了脑后。
正想着,沉香走了进来,扶她迈出浴桶,她背对琇莹站着,赧然道:“不巧,大人有要事回宫了,难为你还刻意打扮了一番,我该提早让人告诉你的”。
“夫人说的哪里的话,大人不在,奴服侍夫人也是应当应分的”
她正伸展手臂,由沉香红菱擦干头发和身体,听了琇莹的话,回头瞧了琇莹一眼。
琇莹恪守着一个侍妾的本分,溜肩含胸站在不远处,恭顺谦卑。
不管是出自真心还是假意,呈现的姿态是无可挑剔的。
也是,一个侍妾不得主人欢心,要获得府里的容身之地,唯一能做的就是讨好主母。
这道理到哪儿都是一样的,就像她依附太皇太后。
她延续着在椒房殿时的习惯,沐浴后擦拭更衣的程序极为繁琐。
等红菱跪在她身前,给她系好了腰间系带,她回身跟琇莹说:“你用过饭了么?大人不在,若是你没用饭,那待会儿就陪我一道用些罢”。
“还没”,琇莹摇头。
“那正好,就一起罢”,她走在前头,绕过屏风出了浴房,又转头问琇莹,“你有想吃的东西么?”
“奴吃什么都好”
“那就捡着喜欢的随意吃些,有人陪着吃饭,我也能多吃两口”,她随和笑笑,坐到了妆奁台前。
琇莹从沉香手里接过瓷瓶,跪坐在她身后帮她抹头油。
她从铜镜里看向琇莹,说:“你还真是乖巧,别说是大人,就连我看着都喜欢”。
“夫人过奖了”,琇莹脸带薄红,自谦道。
“说起来,你父母兄弟都不在了,大人也是孤身一人,想必是你们最能理解彼此的心境的”
她仍是注视着镜中的琇莹,倏忽,脑海里闪过四个字—同病相怜,这也是他带她回来的缘故么?
她不觉心乱如麻。
“奴不敢随意猜测大人的心思”,琇莹诚惶诚恐。
“这算什么”,她还是敛起了遐思,会心一笑,拿起妆奁台上的面脂,对镜匀面,又有意无意多瞥了琇莹几眼,心有所想。
“琇莹明日跟我一起去出去转转罢,在府里憋着挺闷的”
“谢夫人”,琇莹惊喜道。
抹完头油,匀完面,食案上已经摆满了各色吃食,都是她爱吃的,她亲热地牵着琇莹入座,琇莹却不肯逾矩,只愿坐在下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