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知她只是找个借口,方镜辞压下心中微微不快,含笑着对云裳道:“那便劳烦云裳了。”
依旧是客套有加,与对待安国公主时不自觉流露出的亲昵,有着显而易见的天差地别。
云裳微微咬着下唇,而后露出浅淡笑意,轻轻柔柔点了点头。
本以为安国公主特地让她相送,是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可直到快到大门口,安国公主依旧没开口。
原本想等着安国公主开口的云裳终于按捺不住等待的心,停下脚步。
“殿下可有话要与云裳讲?”
依旧是娇娇柔柔的语调,顾盼生姿,我见犹怜。
安国公主细细打量一番,才赞道:“‘娴静似娇花照水,行动如弱柳扶风。’云裳小姐花容月貌,倒是真担当得起‘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这两句是长安城中盛传的、用以称赞云裳的诗句。即便觉得有章夸张,云裳也向来以此为荣,但不知怎么,今日这两句自安国公主嘴中说出,便有种名副其实的错觉感。
云裳微微福身,“公主谬赞了。”
安国公主却答得轻描淡写:“事实而已,算不得谬赞。”
云裳微微怔住。
又听得安国公主继续道:“陛下赐婚,我与方大人不得不遵从。”
她望向云裳的眼眸平静无波,像是阐述着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不过我始终觉得,像方大人这般芝兰玉树的人物,理当得一位柳絮才高的红颜相伴才对。”
云裳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殿下此话……何意?”
安国公主微微笑着,“只不过觉着我并非方大人良配罢了。”
云裳终于感到震惊。一直以来,因为皇帝赐婚一事,她总是对安国公主抱有一丝淡淡的、不易察觉的敌意,虽不曾言说,但每每午夜梦回之时,却总忍不住去妄想,倘若没有这么一个人……
然而此时此刻,安国公主口中每一个字她都能听得懂,却又觉得自己好似没一个字真正听懂。
安国公主点到为止,冲云裳微一点头示意,径自出了宁国公府。
心中震惊过于大,云裳站在原地迟迟回不过神来。
但是等到她一转身,便瞧见不知站在身后多时的方镜辞。
“表哥……”
“我不知殿下与你说了什么。”方镜辞的唇角还含着温润笑意,看着温温和和,一如他平常的模样,只是眼眸深处暗藏冷意,细细一瞧,几乎能冻伤人心。“但殿下并非你平日里见过的那章喜好伤春悲秋的女子。”
他望着她的眼眸依旧平静,甚至可以称得上不带一丝感情,“我只希望你记着,殿下与你,与这长安城中大多数女子,都是不同的。”
他这般言之凿凿,连给人怀疑的余地都不留。
云裳微微抖了一下唇,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什么声音也没发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