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镜辞撩起眼皮回望着她,“殿下觉着我为什么没有?”
食指指节抵着下巴,安国公主细思了半晌,摇了摇头,“我想不出。”
方镜辞也不恼,继续揉捏着她的手。“来日方长,殿下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想。”
原本冰凉的手背在他的细心揉捏之下,已经微微发着热。安国公主瞧了他一会儿,不由道:“其实真不是什么大事,我往年也曾这样,不必管它,过段时日天气转暖,就会自动好转。”
她说着是方镜辞正在揉捏的肿块,可方镜辞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只是慢声道:“殿下知道如今是什么时候吗?”
这个问题倒不需要细想,张口就能答,“冬月十三。”
方镜辞神色温柔,望着她,“那么殿下可知晓,此时距离天气转暖还有多长时间?”
安国公主凝神思索了一会儿……至少还有两三个月。
方镜辞也不等她的答案,收回视线,手上动作依旧,“倘若放任不管,只会越来越严重。”
安国公主下意识反驳,“但是我往年……”
“往年如此,不代表今年亦是如此。”方镜辞的声音依旧轻浅,“殿下这章年甚少在长安城中过冬,对长安城的冬日知晓不深。”
“可是我身边如今不是有你在么?”安国公主理所当然道:“你不是照顾得我很好么?”
似乎是不曾想到她会这样说,方镜辞微微怔忡,“殿下觉得我照顾得很好?”
安国公主毫不迟疑点头。
却见方镜辞脸上笑意蓦地含了几分愧疚,“可是殿下在我的照顾之下,却变成了这幅模样。”
这话他语调依旧不紧不慢,倘若忽视他脸上显露出的几分愧疚,几乎让人察觉不到他的情绪波动。
可他越是这样,反而越发让安国公主觉得歉意。于是声音也不由得低了两分,“这事不能怪你……”
“当然要怪我。”方镜辞抬了眉眼瞧着她,“是我未曾设想周全,这才让殿下遭了这样的罪。”
他这样将一切过错往身上揽的做法让安国公主微微不满,“按照你的说法,往日我被冻伤,岂不也是身边人的过错?”
她本意是回怼方镜辞,谁知方镜辞却顺着她的话道:“的确是他们的过错。倘若不是他们百般忽视,殿下又岂会年年受冻伤之苦?”
他这番措辞理由当然,令安国公主无言以对。
她用完好的那一只手摸了摸鼻子,没好意思说,每年十二在这种时候都要唠叨她一顿,就为了让她多穿两件衣裳。
但她总觉着穿的太多活动不开,通通拒绝了。
就算当时没能拒绝掉,被迫多穿了两件,事后也总会找机会脱掉。
十二并不像方镜辞这般胆大妄为,敢亲自动手试她手脸的温度,只要她装作一副无事模样,十二便不会发现。
但是谁曾想,往年管用的法子搁在方镜辞身上却通通失了效果。这人不仅胆大妄为敢对自己动手动脚,甚至还会颠倒黑白、混淆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