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起玩笑,“这不是怄气不怄气的事。我不服从命令,该罚。如果这都不罚,其他人怎么说我,说老唐,说我们机动小组?”
曹穹眼前冒金星,“你现在又懂事了?你他妈早干嘛去了?”
他说:“我就是不想去警院。”
曹穹向着自己的队员,“你倒是说说,为什么不想去?”
“其实我跟老唐说过,我不是带学生的料,我没那种耐心,也没有让所有人不自觉跟随我的特质。”他认真道:“所以我去了,是耽误我,也耽误学生。”
曹穹难得看他这么认真,愣了一会儿,发现他是在编大道理忽悠自己,气得一巴掌拍他背上,“你给我扯什么特质不特质的?警院那都是一帮没见过世面的愣头青,你一个机动小组的核心,不说这些年立过的功吧,单是气场就能碾压他们!你把名头一爆出来,他们还能不跟随你?你觉得警院为什么点你的名?他们看不出你是最优选?”
他摇摇头,吐出两个字:“肤浅。”
曹穹简直要吐血。
“能不能让小孩儿们心甘情愿跟随,和这个人的名头,甚至是能力都没有太多关系。”他摸了摸鼻梁,好似想到了某个参照物,“他只是站在那里,温温和和地做完自我介绍,大家就都安静下来,愿意跟随他。我不是他,做不到他那样,我就宁可不去祸害学生。”
曹穹听糊涂了,“你说的这是谁啊?”
他挥挥手,朝门口走去,“没谁。”
“你给我站住!”曹穹一个文件夹往门口砸去,“又编废话来骗我,说得跟你见过似的!”
就这样,唐孝理没骂回来,曹穹也没劝回来,鸣寒拾掇拾掇,从机动小组的精英摇身一变,成了警犬中心的铲屎官。
陈争听完也沉默了,想了想说:“你说的是在桐洲市的函省警察学院吧?”
函省是大省,省内有许多知名高校,函省警察学院就是其中之一。但和其他排名较高的高校不同的是,它不在省会洛城,而是在工业重镇桐洲市。整个学校的气质就像桐洲市的气质:强硬、果决、铁血。
鸣寒点头:“啊,就是这所。”
也许是在领导的位置上坐了太多年,陈争的想法和唐孝理、曹穹相似,都觉得鸣寒应该去。那是一条通往更高处的捷径,将自己在实战中的经验传授给即将走向一线的学生,也是精英们的责任。这无疑是一件双赢的事,鸣寒的不服从用在这里,是他他恐怕也会将鸣寒发配到这里来反思。
但他到底不是机动小组的人,那些高高在上说教的话被他咽了下去,只是说:“我也去警院带过学生,当时的情况可能和你差不多。”
鸣寒弯起唇角,“哦?什么时候?”
陈争沉思了会儿,显然已经记不清了,“九年还是十年前了吧,待了三个多月。”
那段经历在陈争的从警生涯中并不算什么,回想起来也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插曲。但他理解唐孝理和曹穹,很大程度也是因为他自己就是去警院历练的受益者,他很清楚他们是为鸣寒着想,就像当年他的顶头上司霍平丰。
那时他年纪还很轻,但已经在市局崭露头角。成功带来的不只有赞美,还有更多质疑的声音。他越是耀眼,加诸在他身上的责任就越重,交给他的任务就越多,从四面八方射来的目光也越密,这些目光大多是审视的,想要看他什么时候摔个大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