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岳泽对她施舍出一个笑容。
杜月楚的生命在梁岳泽讥讽的笑容中消逝,她逐渐呆滞的双目里,最后映出的是卜阳运喘着粗气,双手颤抖握枪的画面。“卜,阳,运……”她已经没有力气说出完整的话来,眼前的画面变成扭曲的线条和断裂的光点,她伸向卜阳运的手中途重重落下,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她的眼睛仍然睁着。
时间回到十分钟之前,蒙面人带来警察已经经过绿丽公路的消息,杜月楚不能再等,她今后有的是机会重整旗鼓,但击杀梁岳泽的机会不可能再有。
她举起微冲,向梁岳泽扣动扳机,千钧一发,梁岳泽带进宫殿的两名雇佣兵同时挡在梁岳泽身前,而她身侧的韩渠突然动了,刁钻的掌风劈砍在她的手肘,她右臂顿时像是废了一样酸麻,微冲脱手,抛出三米远。
枪声陡然在宫殿的各个角落响起,蒙面人仗着人数优势向梁岳泽一方扫射,梁岳泽一改颓势,飞快闪入神像后,抬手就是一枚手雷,雇佣兵在手雷还未爆炸之前精准点射,爆炸威力翻倍,聚集在一起的蒙面人被炸飞,一条手臂当空飞出,堪堪挂在神像的手指上。
杜月楚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韩渠捡走地上的微冲,枪口对准她,她瞠目结舌,忽然看见蒙面人从韩渠后方袭来。机会!她心中惊叫,然而韩渠头都没回,背手就是一枪,蒙面人当即倒在血泊中抽搐。
乱战顿起,子弹的光线在晦暗的宫殿中穿梭,像一张没有缝隙的网,杜月楚的亲卫蒙面人虽然占据人数上的绝对优势,但被韩渠打乱了阵脚,而梁岳泽身边虽然只有两人,却都是神挡杀神的悍将。
高耸的神像成了他们的游戏场,一人借着另一人的火力掩护,攀上神像手掌,占领制高点向下狙击,蒙面人仿佛待宰的羔羊,瞬间倒下一片!
一名蒙面人踩着同伴的尸体,拼命爬向另一座神像,想要抢夺制高点优势,雇佣兵突然扔出汽油弹,狙击枪轰然扣发,火球爆裂,三座神像当即拦腰倒塌,蒙面人被火焰包裹,惨叫着从半空坠落。
杜月楚看着这陡然变化的一切,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抽出手枪,对着韩渠一同乱射,韩渠只是侧了侧身子,就躲开了她的攻击。手枪很快没有子弹,她急着换弹匣,韩渠已经逼至近前。
“为什么?”杜月楚颤声问,“你到底是谁的人?”
韩渠还未作答,一枚子弹从杜月楚斜后方射来,穿过她的黑色作战服,从心脏中飚出来的热血顿时浸染上她的胸膛。
韩渠看向枪声的来处,只见消失的卜阳运不知从哪里捡到一把轻步,据枪的姿势有些滑稽,但这一枪却准确无误命中了他想要杀死的人。
杜月楚身体僵直,心脏被子弹打穿的剧痛没顶,但此时她却似乎感觉不到,她缓缓转过身,看到卜阳运,眼睛顿时瞪得如铜铃般大。她张开嘴,想要说点什么,但鲜血先于咒骂,从她的口中喷涌而出。
卜阳运双眼血红,疯了一样连续扣动扳机,发颤的声音和枪声响彻宫殿,“拿我当诱饵,拿我当炮灰!出息了你!当年是谁帮你和你妈?老子和‘量天尺’斗的时候,你他妈还在抓糖鸡屎吃!”
子弹不断穿过杜月楚的身体,她不住后退,直到力竭靠在神像底座上,卜阳运躬着背,像一头警惕万分的鬣狗,要不是手中的轻步子弹打光了,这场泄愤般的射击不会就此停下。
血源源不断从杜月楚口中涌出,她不想死,她的野心还没有达成,她要借卜阳运和韩渠干掉梁岳泽,她要利用警察干掉金乌,她要取代金乌,成为“量天尺”真正的主宰,她……
“她死了。”韩渠淡漠地对梁岳泽说。
宫殿外,杜月楚的迫击炮已经被捣毁,警察几乎将这座封建时代的艺术品包围,宫殿内,所剩不多的蒙面人还在苟延残喘,随时准备反扑。
卜阳运发出“嚯嚯嚯”的喘息,仿佛战场上的捡漏奇兵,捡起杜月楚那把被韩渠打飞的微冲,这次,他的枪口对准梁岳泽。
梁岳泽微微眯起眼。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韩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