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初夏背着朔宁下山,他像只病猫崽子窝在她的背篓里,竟然比她平时上山挖东西时的背篓还要轻。她对路熟,脚步又快,带着只又蹦又跳的小羊,轻轻巧巧地下了山,直奔村医那儿去。
甘伯山正看到书中描写:此时三更已过,书生昏昏欲眠,甫放下书,只听得一阵风儿拂过,那木门的嘎吱声拽得悠长连绵,他起身正要去阖上门板,却听得门外似有脚步声掠过
一步、一步。
“甘叔。”
女声幽幽响起,吓得甘伯山猛提一口气差点从椅子上背过去。
看到来人,甘伯山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把包在《本草纲目》里面的灵异小说藏好,“楚家丫头,老汉一把年纪了,经不得你这么吓。”他转念一想,其实楚家丫头每次都来得悄无声息的,她步子稳又轻,简直跟练过轻功似的。
楚初夏从甘伯山拿倒了的《本草纲目》封面上扫过,沉默地把竹篓往地上一放。
又把甘伯山吓了一跳。
“你从哪儿绑了个人呐?”皮肤煞白,头发老长,倒比楚初夏更像从书里爬出来的幽魂。
“山上捡的。”楚初夏的语气平淡得像捡了一只兔子,朔宁不知道什么时候晕过去了,她弯下腰摸摸多米的下巴,语气很老实:“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人,好像前几天有人在追他。”
甘伯山抬起朔宁的脸蛋瞧了瞧,被他俊朗中带着柔美的长相惊了惊,没想到楚家丫头这一口,怪不得看不上隔壁几家黑壮黑壮的小子,他兀自陷入对八卦的畅想,自顾自点点头:“拉回去当你的相好是挺不错的。”
朔宁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好长的梦。他明明知道自己在做梦,却像被人捂住口鼻,闷得醒不过来。
眼皮沉重地压在一起,五感中是嗅觉先醒过来的。
温暖的、粮食的香气
朔宁总算撑开眼皮,带着微甜的白色水雾在他眼前盘绕,他动了动手指,也尝试着挪动身体。
整个人卷着毯子摔下去,在地上撞出闷响。
楚初夏知道那人醒了,总算可以把青菜细细切碎,丢到小米粥里去,稍稍焖一下就可以盛出来了。她没急着问怎么了,盛了一小碗粥之后才向沙发走过去,“你醒了?可以说话吗?”
朔宁的喉咙间逸出一声沙哑的“嗯”。
睁开眼睛,漂亮得像宝石。
楚初夏刚看到他的时候就在想,鼻子嘴唇脸蛋,没有一处线条不好看,眼睛要是生得没有存在感可就太可惜了。所幸他睁开眼,就让人觉得更加移不开视线。他的眸色很浅,是淡淡的金棕色,让楚初夏想到放在阳光下,碟底浅浅盛着的蜂蜜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