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遗憾地摇摇头,心想还是他爹赫赫战功,把北越百姓都给吓着了。然而那双仿若盛满苦难的明亮眼睛、那一句一个‘大好人’在他脑内游荡,始终难以剔除。
他起身。弯腰拍拍衣襟灰尘,招呼着将士们速度快些。他们得在天明前赶回城里,免得被他老爹看到了又在念叨。
殊不知秦楼月一路逃出绿洲后,那股子如影随形的心悸才好了许多。她回头看了看,见人没追出来,既庆幸,又失落。
她是想混口饭吃不假,可若是镇北候知道她身份,那就是玩命了。
天色茫茫,她独自立在沙漠里,竟然不知道哪里能是安身之处。最后,秦楼月一咬牙,跌跌撞撞往北越军营驻扎地而去。
才回到军营中,将士们看着她眼色各异。秦楼月权当没看见,这些人再怎么对她指指点点,明面上还不敢动她。
此次若不是她落了单,也不至于被人劫走。
帐篷中酒意正酣,她才揭开帘幕,看到上位之人,张了张嘴,“皇兄,我……”回来了。
话没说完,就被气势汹汹的人一酒爵砸在脑门上,血流不止。
秦楼月低下头,抬手挡着自己,是条件反射的自我保护动作。新鲜的血液滴滴答答顺着脑门上新增的伤口滑落,一下子布满了半张脸,可怖得很。
“没用的东西!”北越太子秦剑南指着她骂道,“还知道回来。带你来是让你来治疗士兵的,不是让你去玩的!果然灾星就是灾星,做了圣女也是个灾星,天天折腾你那些没用的药。”
边上的将军打着哈哈:“殿下莫气,圣女劳累多时,出去散散心并无不可。”
秦楼月知道自己的地位,她捂着受伤的额头,奄奄一息,“皇兄,我先回帐了。”
她拖着受伤的脚离开,正听到帐篷里传出秦剑南的声音:“这几年送去南曜的探子都死得差不多了,正缺人手。吾看她会用药,养养还能见人,身份又在那,把她送去,父皇就不会总提其他兄弟贡献多了。”
“殿下英明。只是圣女千金之躯,万一有所闪失?”
“死了就死了呗。”
……
三年后,丞相府里。
段轻章忽然邀约秦楼月去他院中,在小桥流水中,秦楼月又见到了当年那个‘好心人’。
柏云起笑吟吟道:“我见姑娘有几分眼熟,不知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他眼中含着淡淡的期待,等着她开口承认。
若我真是段锦诗就好了。秦楼月没来由地想,那就可以光明正大点头,与之相交。而不是畏惧对方把我斩杀。
她摇头,一脸陌然看向段轻章,“兄长,不知这位是?”
柏云起拉着柏若风说了一晚上话。柏若风拍开他的手,扎心地朝他泼冷水:“想那么多,说不定人家压根不记得你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