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腿是去年冬季伤的。半月前回京遇袭,马车侧翻加上淋了雨,起了高烧。回来后虽然退了烧,却一直昏迷不醒。当时请太医前去诊治却查不出缘由,不仅失忆,腿是半点动不了了,除了旧伤,身上没查出其他伤病……”
在不断尝试下,柏若风终于能睁开眼,视野还模糊着,他已经伸出手去勾背对着他的人的衣襟,紧紧抓着。
他笃定站在自己前边的人是方宥丞。
方宥丞话音一顿,回过头,见他醒来,真真是打从心底松了口气。眉眼间是迸发出来的喜意,“醒了?!”
“我怎么了?”柏若风一开口,嗓音哑的他自己都听不清自己在说什么。
可方宥丞好像听懂了,又或者是猜到了,贴心地把他扶起,一杯温水送到唇边。
“现在感觉怎样?好些了吗?”方宥丞等他喝完两杯温水,才出声问。
“好多了,不用担心。倒是丞哥,”柏若风拍拍方宥丞手背安抚,这时明明白着脸,却还能笑出声,“黑眼圈好大啊。”
还能说笑,那就是问题不大。方宥丞松了口气,忍不住回嘴,“黑眼圈总比你这样一声不吭倒下吓人的好!”
柏若风没回话,好奇地看着坐在床头的有些憔悴的大叔,大叔抖得像鹌鹑一样。高大的身影愣是抖出一种可怜弱小又无助的模样。
大叔的脖子上有亮光一闪而过,柏若风眯了眯眼,挣扎着坐直身,才看清大叔脖子上架着柄开了刃的长刀,正反着窗外的日光。他顺着长刀往后看去,持刀人竟是唐言。
柏若风心脏被眼前这幕惊得上下波动,他才醒来,没想到就看到这么刺激的一幕。
“他是谁?”柏若风扭头看方宥丞。
方宥丞亲手端来一碗热粥,放置桌边。闻言头也不抬,“是神医,我特地派人去请他来来给你治病。”虽说着‘神医’,语气却没有半分恭敬,平淡得犹如介绍了某个普通人。
“既然是请,那他脖子上为何架着刀?”
方宥丞皱了皱眉,这时才看了那僵坐的神医一眼,淡淡道,“若救不了你,那就是欺世盗名之人,我只好请他这辈子都别醒着祸害人了。”
若不是方宥丞,柏若风都没想到自己的命这么值钱。他看看方宥丞又看看神医,又感动又不敢动,半晌说不出话来。
因着腿上使不上力,如今他只是撑起身坐着,方宥丞扶他往后挪,靠到床头,紧绷的腰背才得以放松下来。
“丞哥,我现在没事了。”柏若风连忙道,“唐言,快把刀放下。丞哥不过开个玩笑,别真伤了神医!”
唐言依言放下刀,立在边上。
脖子上没了刀,神医松了很大一口气,惶恐地擦擦额上的冷汗。说是‘请’,其实他是在上山采药过程中就被人绑过来的,塞进马车一路奔波,到了金碧辉煌的皇宫都没来得及看几眼,刀就架在了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