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抗旨啊!
即便世家们不像从前一样忌惮皇帝,可这种微末小事,倒也没必要公然抗逆。
最后不但连内侍们气愤,就连崔守业也觉得不能惯着,直接喊来几个健奴,硬生生把屋门撞开?。
平日里耍小性?也就罢了,哪有这种时候还?任性?的?。
结果门一被撞开?,形同?鬼魅的?柳夫人就出现在众人面前。头发?尚且可以戴假的?,眉毛也能画,可脸上的?字,却是多少脂粉也掩盖不了的?。
她如同?一头臭虫,暴露在阳光底下。
一如她当初新婚,就偷偷命术士进言称崔神佑命格有碍,将人赶回崔氏本家老宅那?般。崔神佑当初有多可怜,如今的?柳夫人就有多狼狈。
她捂住自己的?脸,不肯叫人看见?,歇斯底里的?怒吼着,“滚!滚出去!”
一向端庄守礼,最重视颜面的?柳夫人何曾有过这种时候。她最害怕的?就是旁人讥讽她,看不起她,可如今面皮都叫人踩在脚下了。
比将她剥光还?要难受。
崔守业也震惊的?看着柳夫人,指着她脸上的?字,“毒!妇!”
他重复了一遍,柳夫人锐声尖叫,面容犹如罗刹恶鬼。
突然,崔守业暴喝一声,将人都赶了出去,即便是来传达圣人宣召旨意的?内监也被赶了出去。
看见?自己的?郎婿将人都赶走,似乎在维护自己,他沉重的?步伐一步步朝自己走来,直到黑漆漆的?影子将柳夫人覆盖。
原本跌坐在地上发?疯的?柳夫人,情绪也陡然安静,她满怀希冀的?抬头,正要一笑,突然,一个巴掌迎面而?来,将柳夫人的?头扇向另一侧。
她的?耳朵嗡嗡作响,脸瞬间?红肿,嘴角流出血。
柳夫人先是震惊的?瞪大眼,然后是释然与自嘲,目光怔怔而?清醒。
看啊,她多可悲,一生如附庸,却求而?不得!
崔守业可顾不得柳夫人的?小心思,他比柳夫人更重视颜面,整个人犹如被惹怒的?狮子,仿佛随时能失控,咬牙道?:“你这个毒妇,背着我?都干了什么蠢事?我?博陵崔氏百年声誉,都毁在了你的?手里,你怎堪配!”
柳夫人却笑了,平静而?嘲讽,“我?不该怪永嘉的?,你不爱我?,你也不爱永嘉,你爱的?只有你自己和你的?博陵崔氏。呵呵呵,这么多年,我?竟是恨错了。”
崔守业完全不明白都到了这时候,柳夫人还?在扯永嘉做什么,她究竟有没有常人该有的?脑子?
他只觉得莫名其妙,斥责道?:“愚不可及!”
柳夫人却突然抬头,眼神阴恻恻,她很平静,可眼底是无尽的?癫狂,她注视着崔守业,一字一句的?说,“崔守业,你最在乎的?不是你的?博陵崔氏吗?
我?柳容,以性?命起誓,你、你所在乎的?博陵崔氏,在新朝开?端时,便是你们走向末路之日!
崔家,必亡!
而?你,崔守业的?下场,要比我?惨千倍万倍!你将亲眼见?证所在乎的?一切,尽数灭亡!最后众叛亲离,死于骨肉之手!”
说完,她目光掺杂满满恶意,面容平静,慢慢地、慢慢地笑了。
她自顾自将额上的?碎发?捋好,等到崔守业从她恶毒的?诅咒里回过神时,柳容已经一头撞向柱子,身体?如风中薄纸,软软倒下。
直到她的?额头上的?血流得越来越多,将她包裹住。
其实?,她还?是有意识的?,呼吸微弱的?喘着气。
然而?崔守业仅仅在最初的?震惊愕然过后,就恢复了平静,甚至向后退了一步,怕血污脏了他白净的?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