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信熟门熟路,领几人去牵马。
楚师牵了一匹白色的,看着喜欢,摸着温顺。廿信介绍给他,这匹名曰走万山,是一同送来的这批里最乖顺亲人的。
楚师伸手碰了碰它的鼻尖,走万山甩甩头,鼻腔里发出噗噜噗噜的声音,鼻尖又蹭过来,蹭得人痒痒的。
一旁的叶语安与她师兄截然相反,她千挑万选挑出了匹脾气暴躁的烈马,看上去一副势必要征服它的架势。廿信唯恐她被甩下来摔伤了,正要劝她,转念一想又觉得八成是劝不住的。正想要不找楚师来劝,亦或者自己骑马在一旁跟着,一旁的李自离骑在马上踱过来,开口言简意赅,道:“无碍,我可以跟着。”
廿信这才放下心来,也纵身上马。
楚师这厢顺顺走万山的毛发,忽听见身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他转过身,只见刘景珉正跨坐在马上,高高束起的发顺他的动作从肩处垂下。他一手牵着缰绳,一只手伸出,朝自己递来。
这是邀他共骑?
楚师朝他摊开的手轻轻一拍,似是击了个掌,留给他回眸狡黠一笑,纵身跨上自己的马,一拉缰绳,急喝一声:“驾!”
走万山很给面子地瞬间急驰而去。
刘景珉被他拒绝得措不及防,不服气地“哼”了一声,也一扬马鞭,狠夹马肚,大喝了一声:“去!”,追了上去。
又在后头朝楚师的背影喊:“慢点!!楚长兮——!”
走万山奔得又快又稳,楚师紧抓着着缰绳,奔跑扬起的劲风吹起头发飞扬与衣袖猎猎作响。与以往在官道甚至是城内骑马不同,此时耳边只余西北的呼呼烈风声,和着马蹄疾声,身边掠过的一切快得显了残影。
天高云淡,天地辽阔。
人生恣意。
刘景珉这方追着绕马场两圈才追到人,见楚师两圈跑得娴熟,摔不到,也放下心来。他牵绳放慢跑马的速度,与楚师比肩并辔,侧目注视,见他头发和衣领都被风吹乱了去,不似从前那般规整。
刘景珉看着他,又想起他先前拒绝自己的一番动作,朝他一伸手,多有抱怨起来:“又是这般不解风情。”
“这是第二次听你此般怨言了。”楚师转头看向他,不甚赞同,他笑问道,“何言得来不解风情?并辔策马,又怎的不算风情?”
说罢,还未等刘景珉驳他一句,他便又手狠扯缰绳,似乎不满足于只于马场内小范围往返,于是纵马往更远处奔去。
刘景珉又调转方向,急跟上去。
不远处的洼地处有一片湖,是为西北军营饮马来的,此时此刻望去,湖面浮光跃金,煞是好看。
楚师止了马,刘景珉亦跟了上来,他抬腿,从马背上一跃而下,抖抖窝皱的衣摆,又契而不舍地朝楚师伸出手。
“此番好景,不若与我共赏。”
楚师这次没有再拍开他——再拍开就到了伤人心的地步了,他扶上刘景珉递来的手,借力下了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