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这是源酱你的习惯吧。”
陀思说的没错,把对方的眼睛当成镜子,用来整理仪容仪表,这是我以前的习惯——早在十年前,我还是个高中生的时候。
我每天上学前,都要从坐在客厅看书的陀思面前路过,然后凑到他眼前,整理头上的白花和翘起的呆毛。
屋里镜子那么多,我偏要用他的眼睛。
也总是会说:“陀思,俄罗斯的学校好烦,校服都是女仆装还要戴大白花。”
陀思每次安静地等我照完,视线才移回书上:“不是挺好看的吗?”
我等的就是这句话。
十四岁的年纪,我矫情又虚荣,现在看来都是黑历史,但在那时,我只有陀思一个朋友。
说起来有点遗憾。
津先生在我上高一时就把我送出了国。在那个陌生的国家,我期待中的生活并没有到来,我与周遭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我不仅没有交到朋友,还被孤立排挤了,我逃出学校,坐在街头发呆时,遇到了在街头“装尸体”的陀思。
他是个好心的俄罗斯人,没有嫌弃我,在听我吐槽完生活上的烦心事后,递了一个苹果给我,还拍一下我的后背。
“把背挺直,你不比我们俄罗斯的女孩差。”
他太特别了,身为战斗民族,他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走路自己背就挺不直还批评我。他面色苍白,浑身上下流露出一种弱不禁风的病态美。别说打熊了,我觉得熊拍他两下就能把他拍没了。
但他是第一个愿意理我的人,我猜他年纪应该和我差不多大,可他并不上学。
我在学校是异类,他在社会上也是异类。
两个异类,倒也能无话不说。
不,应该是我单方面诉说,他只负责听。除了津先生交代的不能透露给别人知道的异能力,我几乎把整个老底都告诉他了。
他像是一个树洞,装下了我那些因为越洋电话太贵而无处安放的烦恼,以及时不时抽风一下的少女情怀。
我问他平时是不是整天都在偷懒发呆,他说自己是在思考,他想成立一个组织,目的是净化现在这个污浊肮脏的世界。
我立马说:“我也想加入!”
他诧异地看我一眼:“你想加入?”
天真如我,以为他所说的净化污浊肮脏的世界,是保护生态环境,发展可再生资源。
我以前从未有过理想,但是在那一刻,我在他身上看到了人性的闪光点。
他拖着病体,在战斗民族中是个不受欢迎的异类,但他仍然想着环境保护,为人类谋求福音。
他简直是至善至美的存在。
“想!现在环境遭到破坏,人类的生存环境太艰难了,陀思君,我不想上学了,我小测验老是倒数,考最后一名,学下去也没意思,让我加入吧,我们一起大力发展可再生资源,净化这个垃圾横流的世界!……你怎么不说话了?”
他沉默了像是一个世纪,才淡淡出声:“我,太感动了。”
感动就有戏,我嘿嘿傻笑:“那你同意我加入了?”
他合上书起身:“不同意。”
我问:“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