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我不要总去考虑别人,听听自己内心的选择。
发生了那样的事,我和乱步的婚姻已经无法持续下去了。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谁,而我也在自以为是的隐瞒他。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和我结婚,也很难再相信他说的话了。但万幸的是,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了。
“没法给乱步一个机会了吗?我知道你们之间有点……矛盾。”福泽谕吉眉头紧锁,目光中却是一片了然,“当然,我还是尊重你自己的选择,毕竟婚姻需要两人共同维持。”
前半句话是为了乱步,后半句是为了我。福泽谕吉固然疼爱乱步,但也是一个公平公正讲道理的人。
我沉思片刻,说:“我和乱步桑刚要结婚时,您只问了我一句,是否考虑清楚了。”
半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我和乱步像两个稚子,在婚姻的洪流里跌摸滚爬,因为生活习惯吵过,因为饮食习惯吵过,从两个菜鸟渐渐长成了老夫老妻恩爱的模样,享受过腻腻歪歪的小打小闹,说过不着边际的情话。
但自从看到被他藏起的画有死屋之鼠标志的瓶盖时,这一切就注定要被抹去了。
我若是会给自己留一条退路,就只会是离家出走,而不是把所有关于自己的东西、一件不剩地全部消除了。
就像我这个人从未来过。
“当时我回答你,我考虑清楚了。现在也一样回答你——”
门被砰的一声推开。
福泽谕吉的眉头皱得更深。
我背对着门,不用回头看,我也知道是谁。
“我考虑清楚了。”我平静地说道。
“清溪溪,我不同意离婚。”乱步依然在坚持。
鼻音更浓了,听上去有点哽。
我扭过头看他,他青色的眼圈泛起了淡淡的红。他一瘸一拐地朝我走来,目光像一束光,照进了深邃幽暗的深潭。
“江户川桑。”
我改了口,从“乱步桑”改口为了“江户川桑”,刚认识的时候,我就是这么叫他的。
他动作一僵,随即在我身边坐下,动作艰难,但成熟的再无孩子气。
“我可以告诉你所有的事,我再也不会隐瞒你任何事了……”
我拿过旁边的软垫,递给了他。心想他坐在软垫上,脚应该会舒服点。
“你真的不用解释了,错不在你。”我端起茶杯,将茶水喝完,慢慢地说,“我以前没明白我想要什么。但是我现在明白了,我想去做我想做的事。很高兴认识你,也谢谢你,江户——”
触及他的眼神,我终究没忍心继续那样叫他。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呢?就是好像孩子被抢走了心爱的玩具,然后玩具在他面前被毁掉。他无能为力,他不知所措。他只能死死地盯着,连眨眼睛的功夫都不敢浪费。
只不过陀思也曾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也对我作过一番解释和保证。
结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