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之下,福伯只得将人先安置在毓舒院中,想着待今日郎君回府后,再做定夺。
福伯正犯着难,适逢郎君驻足停留在柏树前,赶忙上前道:“老奴有一事禀报。”
卫驰并未应声,只示意他继续说下。
福伯拱手:“先前同郎君有婚约在身的沈家姑娘昨晚匆匆而至,时逢大雨,老奴见其孤苦无依,便擅自做主,将人……暂留下了。”
“沈鸢?”卫驰低低道出这两个字,脑海中晃过昨一张玉软花柔的脸。
自昨夜“偶遇”之后,卫驰转头便将这个名字抛诸脑后,没想这么快又再次听到这个名字。
庭中一片寂静,福伯不敢抬眼去看郎君面上的神情,只半晌未听见郎君有所回应,只以为是擅自做主惹了郎君不快,忙低头道:“请郎君恕罪。”
“人呢?”卫驰忽然开口,冷冷打断。
福伯怔了一下,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郎君话里的意思,自也清楚话中所指之人是谁,于是想也不想地便脱口答道:“回郎君的话,在毓舒院。”
又是一阵沉默,秋日的晚风吹得院中枯树簌簌作响,亦吹得福伯一颗心忐忑不安。
郎君自小沉默寡言,如今长大了,心思也愈发深沉难测起来。郎君已是二十好几的年纪了,身边从未有过女子侍奉,福伯看在眼里也有几分焦急,眼见如今终于有女子入府,不论身世如何,若是能入了郎君之眼,也算好事一桩。
福伯如此想着,只清了清嗓子,再次硬着头皮试探开口:“昨夜大雨滂沱,老奴瞧着沈姑娘可怜,孤零零一人立在风雨之中,这才擅自做主将人留下,若郎君不喜,老奴这就去……”
余下的话,福伯没忍心说出口,只静待郎君开口定夺。
院中忽地起了一阵风,吹得四周枝叶沙沙作响。卫驰久不在京中,但对沈家遭遇也算有所耳闻,沈家虽遭难,但他却从未想过不认那桩婚事,反倒是她,从未将他视为夫君。
眼前闪过昨日沈鸢坐在三皇子马车上的身影,倒是想看看她葫芦里究竟卖得什么药,卫驰拧了下眉,冷声道:“叫她来。”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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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沈鸢在毓舒院中,正对镜施妆。
昨夜马车从城门折返之后,沈鸢便先回了趟如意巷,将安嬷嬷安置在租住的宅院中,转而带了银杏一道前来。
卫驰今日回京,她是一早就知道的,若非如此,她也不会赶在昨晚匆匆来此。
两人之间虽有一道赐婚圣旨相连,但以卫驰如今之势,还有沈家落魄境况,沈鸢心中清楚,两年前的那桩未完的婚事,不会有人再提。若她不赶在卫驰回京前,先一步入住卫府,待卫驰回京之后,她怕是再难见他一面,更别说住到将军府内。
不得不说,人不被逼到一定份上,许多事情是压根不会去想去做的。
两年前,圣旨初下之时,沈鸢万不会想到,自己会有今日遭遇。犹记当时的自己以及沈府上下,对这门突如其来的赐婚,皆是不喜不愿的,谁想时移世易,如今婚事真没了,心中却无半点欢喜,反倒是她自己,心甘情愿地一步步走入卫府大门。
此时此刻,听见屋外的声响动静,沈鸢知道是卫驰回了府,此时他就在院中,但她却生了怯心。
身上的藕粉色芙蓉曳地花裙是一早换好的,沈鸢看着铜镜中乌发云鬓,明眸善睐的自己,自沈家落败之后,她已许久没有好好打扮过自己了。
佩戴耳铛的手莫名一颤,“铛”地一声脆响,青玉耳铛跌落在地,碎成了几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