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是将军所赠,阿鸢就都喜欢。”沈鸢说这话时眉尾轻扬,露出平日少见的狡黠之色。
卫驰只觉着了她的道,他所言的赏赐,是上级对下级的恩赏,但到了她的口中,竟成了另外一番意思。
“那便赠你锦缎十匹。”卫驰开口还是锦缎,只是将“赐”换成了“赠”字。
沈鸢嘴角向下,不甘示弱道:“那阿鸢是在军中领赏,还是回将军府领赏?”
卫驰被这话噎了一下,他一心想要公私分明,她却偏不。不过此事也不怪她,将她接来此处的决定是他下的,此事从一开始就难分公私。
“随你。”卫驰冷冷道了这么一句,转身欲走。
沈鸢没想会因此惹了他,情急之下,只大胆上前一步,抬手攥住他的衣角:“将军别走,阿鸢这就离开,也不要什么赏赐了。”说话语调中带了一点娇,一点软,还带着一点恰到好处的委屈。
卫驰驻足回首,目光落在衣摆处的细白指尖上,没有说话。
到底是在军营,沈鸢也知自己此举不妥,忙将手收回,重新拢回大氅内,而后后退一步,屈膝以示歉意。
卫驰自认是赏罚分明之人,左右她的要求也不过分,眼下又一副被人欺凌、楚楚可怜的模样,反倒显得他有些不近人情了。
“那不如,我还是再问将军一个问题吧。”让卫驰为难并非她本意,沈鸢只不着痕迹在言语间又退一步。
卫驰未应声,只等着她开口,这一次连“朝政之事除外”的前提都没再说。
“阿鸢下回若再送汤至主院时,将军可否好好收下?”沈鸢说着话时,紧盯着卫驰双眼,企图从中看出一丝动容,拢在大氅内的双手牢牢攥紧,手心渗出一层冷汗。
第12节
收下一碗汤,有何困难?难得是,此次他若给了她肯定的回答,真到了送汤之时,还不知她又有什么鬼主意。
卫驰不答,搭在剑鞘上的右手稍紧了一紧,他就不该叫她前来作画。
“将军……”沈鸢站在原地未动,语调轻轻柔柔,似询问,又似撒娇一般。
“回去。”卫驰将目光撇开,只冷冷留下这两个字,之后便转身大步离开。
……
段奚站在将军府的马车旁,等候多时,不明白自己为何忽然之间变成了车夫,不过既是将军下令,他自当遵从。还有那位女画师,他总觉有几分眼熟,按说他回京不久,见过的女子少之又少,这眼熟之感究竟从何而来呢?
直到看着眼前女子踏上马车,车帘撩起的一瞬,段奚方才忽然明白过来。
返回上京城的第一日,他在北城门搜捕北狄细作时,排查到三皇子府上的马车时,当时车上坐得便是眼前这位姑娘。
“敢问姑娘如何称呼?”赶在车帘放下之前,段奚大胆问了一句。
“小女姓沈。”沈鸢回道。
“该不会名鸢吧?”段奚嘴快道。
突然听见自己的名字,沈鸢默了一瞬,而后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