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你可以,抱抱我吗?◎
上京冬日多雪,方才停了片刻的飘雪,这会儿又复降起来,卫驰没走回廊,而是择了最近的一条石子小径,疾步而过。
毓舒院中,银杏刚端了药进去,亲眼看着姑娘把药喝完,又见其掖被睡下,方才端了药碗出来,吹灯之后轻轻把门带上。
甫一出门,便看见迈进院中,银杏停下脚步,躬身行了个礼:“奴婢见过大将军。”
心中记挂着姑娘生病受的苦,银杏的这句问安说得并不恭敬。
卫驰自是听得出来,却也没有怪罪,抬头看了眼已经吹灯的里屋:“她可是睡了?”
姑娘昏昏沉沉了大半日,高热才退不久,正是需要休息的时候,“睡了”二字已然到了口边,但银杏清楚知道,姑娘心里有事情惦记,便是睡,也睡不安稳的。
若非病得迷糊,神识不清,姑娘这会儿定然早去了主院,旁人根本阻拦不住。姑娘眼中,只有“机会”,没有其他,从前如此,现在更加看重,若姑娘知道卫将军前来探病,而没有进去,事后必会懊恼错过了“机会”。
心中自然是偏向三皇子多些的,但她知道姑娘有自己的主意和选择,她不怕责罚,只怕姑娘知道事情后,失意懊悔下的郁郁寡欢。
银杏紧了紧手中药碗,侧身让路:“姑娘病得迷糊,大将军快进去看看吧。”
银杏说这话时,带了几分哭腔,不是假装,而是担心所致。
卫驰推门而入,屋内熄了灯,昏暗一片,只墙角矮桌上点了盏花形烛灯,微弱烛光照亮一隅。
卫驰放轻脚步,借着微弱光亮看去,红木雕花的床榻之上,是沈鸢蜷缩的侧影。
屋内炭火烧得很足,她身上搭一条锦被,露出半个削瘦的薄肩,走近些,便看见她眼睑紧闭,纤长羽睫却在微微颤抖,鼻尖气息不稳,看起来睡得并不踏实。
说起来,同沈鸢近距离接触的次数不少,但如此细致入微地安静看她,却还是初次。
卫驰屈膝在她床边坐下。
即便屋内昏暗,仍能看出她面色惨淡,想起福伯先前说的高热,卫驰鬼使神差地伸手过去,而后轻覆在其额上,探了探温度。
第21节
掌心触及对方额头的一瞬,沈鸢似有所感地动了一动,鼻尖不自觉发出一声嘤咛,锦被滑下,露出内里的月白色寝衣和优美的颈项线条。反应虽不算大,却足以让人知道,这是不舒服的表现。
人在睡梦之中,完全没有防备和任何刻意伪装下的反应,才是最真实的。睡梦之中的沈鸢,远没有平日她伪装地那般温顺驯和。
怕扰她清梦,卫驰收回手来,恍然想起十二岁那年,听闻父兄死讯之后,他大病一场的事情。如今年岁久远,记忆已然不清,但自那之后,他便再没有生过风寒发热这样的小病,即便后来在沙场上受了刀伤箭伤,他亦都咬牙挺过,未曾昏迷过半日。
若父兄还活着,若十二岁孤苦无依的自己,听闻他们重伤却无人医治的情形,当是如何?
才起的念头,很快被自己压下。不做无用的假设,是他一贯以来的行事风格,人若一直沉溺于过去,而不知朝前看,还如何生活,更谈何起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