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杏愣了一下,她记得清楚,那件大氅姑娘从未穿过,只一直小心收在柜中,说是有朝一日会派上用场,如今是姑娘口中“派上用场”之时?银杏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寻了大氅来,放在榻上,而后依姑娘吩咐,退出门去。
房门阖上,沈鸢将碗中药汁缓缓倒入花盆之中,既是已经痊愈,便无需再喝药了,如此苦涩的药汁,她早不想喝了。
她缓步走至妆奁前,拉开右手边的第二个木屉,取出放在最里边的紫檀雕花奁盒。盒盖打开,摆在面上几朵绢花拨开,放在盒底的圆柱形木筒,展露出来。
指尖抚过木筒外延,沈鸢没将东西取出,只静静看了几眼,之后又将绢花一一放回,后轻阖上盒盖。近来她常常如此,明明是无用之举,却能让她感到难得的心安。
木屉推回,沈鸢抬眼,看向铜镜,风寒早已痊愈,气色自然也比先前好了许多。
唇角轻扬,沈鸢LJ静静看着镜中容颜,而后给了自己一个明媚的笑颜。
事在人为,她对自己说。
转眼已至黄昏,沈鸢怀里揣着药包,缓步走在连接两院的回廊之上。今日天晴,院中的积雪化了大半,但入夜后的北风依旧冷得刺骨。
这条回廊早已走过多次,今日却是头一次,心底怀着几分心甘情愿的意味。
夜风拂过,廊下的灯已点亮,沈府中也有一条相似的回廊,每每行在此处,总会或多或少地勾起从前思绪。
这种感觉,今日尤甚,风稍大了些,光影从眼前晃过,脑中忽然腾升起一个念头,若父亲没有入狱,若沈家一如往常,他们的婚期会不会已经定下了?
如此想着,心中憋闷之感顿时好了许多,寒风将心中最后一丝犹豫吹散,沈鸢拢了拢肩上玄色大氅,正是先前卫驰亲手披在她身上的那一件。
都说有借有还,今日,她便将欠他的,都一并还他。
手中还提着一早准备好的药包,沈鸢紧了紧手中之物,步履翩跹地朝主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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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分,卫驰从营中走出,近来事多,他已许久未在天未黑时,离开营帐了。刚翻身上马,还未扬鞭,便见到远处策马而归的段奚,脸上身上皆沾着尘土,看得出是着急赶路所致。
“将军,属下有要事禀报。”段奚一路快马,未曾停歇,就是赶着回来禀报发现。
“说。”卫驰坐于马上,手里握着缰绳。
“上京城以西三十里地的白鹤镇,发现崔墨踪迹。”
搜捕崔墨的人手分派下去,着重在京郊几镇寻人,卫驰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有发现。
卫驰紧一下手中缰绳,马匹在原地踏几下,发出哒哒声,崔墨在京郊徘徊一事,本是他的推断,并没有十足把握,没想段奚却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就有所发现。
寻人最重要的便是时间,且还是崔墨这般奸诈狡猾之人。
“你即刻点一队人,速度要快,务必乔庄打扮,低调行事,切忌打草惊蛇。”
卫驰顿一下:“切记,要抓活的。”
“是。”
“没想崔默这厮竟如此大胆,敢藏在搜捕之人的眼皮子底下,”段奚道,“不过在属下来看,还是将军您神机妙算,缩小了搜捕范围,事半功倍。”
“先将人寻到了再说,”卫驰冷冷打断,“崔默狡诈,抓他,没你想得那么容易。”
段奚办事的效率,他看在眼里,如此直言,只是不想他因太过得意,从而掉以轻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