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奚顿一下,擦了把汗额上的汗:“不过此番我们占得先机,对方一行,全部被我们的人斩于剑下。”
“这是从黑衣人手上搜到的。”段奚说着,递上一截牛皮护腕,黑底云纹,其左下角处绣了个“晋”字。
京中权贵按身份品阶府中各自设有府兵,人数不多,身手敏捷,其人数、装备、兵器皆记录在册,且这些装备上皆留有标记。
其中,二皇子萧彦,封晋王,府上近卫,用得就是“晋”字标记。
卫驰目光落在手中护腕所绣的“晋”字之上,倒也没有多少意外,他早知是萧彦所为。只是萧彦行事谨慎,此番泄露了手下身份,当是因为事出紧急,先前他派出的一批人和段奚的人正面交锋,两方各有折损,萧彦必是因为来不及抽调人手,所以才不得不派府中心腹到此继续搜人。
萧彦如此紧张,甚至冒着泄露身份、留下把柄的风险,也不惜动用府兵搜人,更能说明,崔默定在此地附近,也更加肯定了卫驰心中猜想。
大理寺的人多此事本就没多少上心,且其中定有萧彦眼线,故而他才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寻人。先前萧彦没料到,还会有旁人再插手此事,如今已有两次正面交锋,他必已警觉,搜寻崔默,得加快速度才行。
只是今日两方在民巷外的正面交手,即便段奚说并未闹出多大动静,但兵戎相见,再小心遮掩,也不会没人知道,以崔默的警觉程度,短时间内,他必不会再返回那里了。
目光暗了一瞬,思及今日在街上药铺的意外发现,眼下崔默许是受了伤,又许是旧疾复发,如崔默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又处在身体虚弱地情况下,想必不会轻易挪移住处,而是会藏身起来,以熬过病痛。
西南民巷那里几乎已没什么希望了,不过仍需人守株待兔,这条线索算是断了,眼下只能先静待蛰伏,等另外一路跟踪赵叔的人回来,看能否发现新的线索。
“你且先在客栈内休息,待另一路消息传回之后,再做打算。”卫驰看了眼段奚衣袖处的被剑划破的缺口,段奚的身手他很清楚,能伤到他,可见对方身手之敏捷,亦可见萧彦对崔默的势在必得。
段奚抱拳:“是。”
沈鸢立在房中一角,静静听着。若说昨日卫驰将地图随手放于枕边,是无心之失,那眼下当着她面,听段奚回禀消息,便就是当真未对她设防了。
“晋”乃二皇子萧彦的封号,没想此案背后竟是二皇子萧彦。如今太子禁足东宫,淑妃得宠,人人皆看得出圣上属意二皇子萧彦。父亲当一早猜到此案背后是何人,所以才会一心想把她送离上京,想叫她远离是非之地。
但她做不到独善其身,只相信事在人为。
卫驰让她听到这些,或许意在告诉她,前路有多难走。难走又如何,如今眼看快有转机,她不会放弃。
她对卫驰的部署没多少了解,只是现下听来,其中一条线索好似断了。如此看来,方才那个青衣男子的线索,好似就变得更加重要了。
沈鸢抬手,隔着锦缎,再次抚了抚脖颈上挂着的月形玉佩,该尽快找个机会,折返回去问清楚才行。
……
天色渐明,沈鸢翻了个身子,睁眼发现身侧空无一人。
昨日睡得早,犹记她睡下时,卫驰尚不在房中,而是去了段奚住的那间客房,有事商议。
夜里,沈鸢睡得模糊,意识朦胧中,似感到身侧有人靠近,而后一条大而有力的臂膀,搭在她腰上,直至清晨。
然此刻,看见空无一人的床榻,沈鸢一时又有些迷糊起来,不知昨夜是梦境还是现实。她抬手揉了揉眼,后支身坐起,简单洗漱更衣过后,便出了客房,下楼用饭。
客栈中四处都是卫驰布置好的眼线,沈鸢在一楼外堂的一处角落坐下,环顾四周,随处可见同行之人。今日未见段奚,其中一人高个圆脸,好似名唤江澄。
见沈鸢向自己投来目光,江澄拱手问安,恭敬唤了声“夫人。”
一路下来,如今已习惯多了,沈鸢冲其微微颔首,后温声开口问道:“不知我家郎君,去了何处?”
“郎君今早和段、段公子出去了,说是有事要办,叫属下在此看顾好夫人。”江澄顿一下,继续道,“白鹤镇近来不太平,郎君早有吩咐,嘱咐夫人尽量留在客栈中,但若觉得憋闷,想四处走走,也可。”
“只是为保安全,该由属下陪同。”
沈鸢点头:“憋闷倒不至于,只是今早起身时,觉得有些头疼,不知是不是因赶路吹了凉风所致。”
“待用完早膳后,我想去街上药铺找大夫瞧上一瞧,或是买些药带在身旁,有备无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