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边摆放着那件玄色大氅,沈鸢挪了挪身子,将头枕在大氅上,柔软的绒毛贴在面上,格外舒适。昨日睡前,她便将大氅放在枕边,上边早没了他的味道,只有皂角洗净过后的馨香气味。
就这么静静枕在上边,似乎能令她的心里好受些,身上的不适之感也稍减退,许是保暖,许是柔软,又许是,这样迷迷糊糊朦朦胧胧的时候,能令她有一种,他正抱着她的错觉。
窗外的风声又大起来,沈鸢枕着大氅,听着风声,迷迷糊糊地又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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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军营,积雪厚重。
城郊军营中,段奚点了五百精兵待命,一行人整装待发。
大理寺卿刘戟今日一早又呈上一卷账簿,加之先前搜到的两部分,便算是找齐了。官员姓名、官银数额、字迹、纸张,皆能比对得上,可谓铁证如山。
帝王最忌惮有谋逆之心的臣子,即便是如二皇子那般受皇帝亲眼的儿子都不能容忍,更遑论一个兵部尚书。但吴宗勃是手握实权之人,拔除这样一人,宣文帝心中多少有些忌惮,故昨日只下令彻查,虚晃了一下,尚未有实际动作。今日又得一证据,铁证面前,宣文帝当即下密令,命大理寺带人连夜包围兵部尚书府,且点名让卫驰领镇北军协同办案,还下了密令,若吴宗勃束手就擒,且留他一命,暂压大理寺狱,但凡有一丝忤逆之心,可便宜行事,诛杀之。
卫驰等得就是这么一个口谕,他身为武将,又手握重兵,自然知道同为武将出身的吴宗勃经昨日之事后,会如何作想。兵部尚书府外,早有他的人埋伏周围,得到的回应是,一切如常。看来吴宗勃并不觉得区区一本账簿能将自己如何,区区大理寺的人,奈何不了他。
轻敌,乃兵家大忌。也是因为如此,故今晚,卫驰只叫段奚点了五百精兵前往,兵部尚书府内外的情况,早在他掌握之中,可随时一举拿下。
夜色深浓,风雪渐大,一行人自北城门而入,卫驰一身戎装在前,酸洗紧随其后,一队人如暗影游龙,悄然潜伏在兵部尚书府外。
第47节
其实,这样规模的行动,在镇北军眼中,根本不值一提,在段奚看来,此行五百人都有些太多了,二百精兵足矣,更无需将军亲自领队。可这样的话,他也只敢在心里嘀咕,否则定被将军斥责轻敌,弄不好还要挨罚,近几日将军的心情可不大好,他不敢惹事,里头那位兵部尚书,怕是一会儿也少不了苦头吃。
亥时正,大理寺卿刘戟带人从正门而入,段奚带人从侧面而入。吴宗勃尚在睡梦之中,听见外头动静忙起身提剑,然剑未出鞘,人已被擒住,他自知大势已去,原以为二皇子能保他一命,这一步终究是自己走错了。二皇子能对崔默赶尽杀绝,又如何会在这样的节骨眼上,出力保自己一命呢……
整个行动下来,统共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亥时三刻,刘戟率人将吴宗勃押回大理寺狱,镇北军则原路返回。
不到半年的功夫,大理寺狱便押了两位尚书大人入狱,不免令人唏嘘。刘戟押着人准备回去,不过尚书大人之间也是有所不同的,如今狱中那位,怕是用不了多久便能放出来了,可眼前这位,就怕是在劫难逃了。
尚书府大门外,两队人马正准备分道扬镳。
“多谢卫将军相助,”刘戟抱拳,“天色已晚,下官先行一步,此处离将军府不远,卫将军可要与下官同行一段?”
此处为北,将军府在城东,中间正好隔着大理寺,刘戟这一问是正正刚好,确是顺路。
却见卫驰眼色暗了一下:“不必,我还有事,得返回军营。”
刘戟闻言,不再多问,毕竟正事要紧,只抱拳道:“如此下官便先行一步,卫将军告辞。”
“告辞。”
……
卫驰率人返回城郊军营时,已近子时。
未入营时,远远便见外头立了匹马,马旁站了一人,面色焦急,似等候已久。待走近后,见那人面熟,是将军府上的侍从,卫驰勒马,示意段奚领人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