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同口24小时营业的药店里,晏峋的电话,同热心又怒其不争的阿姨声音一道响起。
宋朝欢顿了瞬,又下意识地很快接开。
“去哪儿了?”电话那头,晏峋声音有些不同于往日的随意与闲适,伴着走动的杂音,低声问。
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细想与回答,阿姨便重新替她挑了一盒,大声道:“小姑娘,这个牌子的好,副作用小一点。但紧急避孕药都对身体伤害很大的,可不能当常规避孕手段用啊!”
听筒那端脚步声一顿。
宋朝欢稍掩了掩手机话筒,柔声同阿姨道谢。再将手机贴回耳边时,对面仿佛连呼吸声都暂停不见。
挂断般的片刻沉默后,她听见一声一惯轻嘲淡讽似的低笑。
宋朝欢垂了垂眼,安静地听他将电话挂断。
结了账,宋朝欢乖顺地听阿姨同她关照使用方法,又听她千叮咛万嘱咐,下回可千万不能把这后悔药当作平常的药吃。
宋朝欢微笑着再次同她道谢。陌生的温暖,总叫人心生柔软。
掀开门帘子,宋朝欢小心地低头去看店门口的台阶,等走下去了,才抬头朝前看。
却蓦地怔愣。
那栾树颀长枝干下站着的男人,正一瞬不错地看着她。
是晏峋。
他额发微乱地随意垂着,白衬衣下摆盖住腰身。不似平日上位者的掌控模样,倒有些恍惚地像他年少时。
宋朝欢有些茫然,似是那梦还没醒,不敢向前,定定地望过去。
对望片刻,那个晏峋安静地朝她走过来,什么也没问,微垂头,捉住她手,紧攥在掌心里。
数秒后,侧身到她身边,无声牵着她,往家走去。
栾树金黄的碎花铺在泥灰色的脚下。她指尖被温凉包裹,鼻息间若有似无的清淡花香,夹杂着皂香。
男人脸上没什么表情,宋朝欢摸不清他的情绪。可莫名觉得,大约是那轮下弦月又渐西了些,他整个人也似被一层淡淡的惘然失神笼罩。
心尖一麻,宋朝欢突然有些难受,不知道是为晏峋,还是为她自己。
仿佛在他面前,总是会毫无原则地心软。
她突然很想告诉他,她会做这样的决定,不是不想要他们的孩子。
大部分的原因,是因为……
晏峋裤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在初夏蝉鸣疏落的夜里,突兀地叫人心慌。
宋朝欢微张的嘴嚅了嚅。身边牵着她的人,似是也有些意外地顿住脚步。
宋朝欢翕唇,偏头看他。他亦侧头低眼回视她。
手机震动的声音,孜孜不倦到让人有些心浮气躁。宋朝欢终究没他有定力,低声问:“不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