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人一下就反应过来了。
“怎么可能?!凭我们怎么可能修得起来?”
郑曲尺左看看右看看,扯了一把明显知晓内情的单扁:“到底怎么回事?他们为何反应如此的大?”
单扁瞪了她一眼:“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要修鬼羧坡那片地势的城墙,简直就是让工匠跟在阎罗殿走一趟似的,你是不知道当初摔死了多少匠人。”
“在那样陡峭不平的地方修葺一座城墙,简直就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我可听说了,当年死了至少上千的石匠才勉强修成,可现在又要重修,你猜这次我们得死多少人啊?”
其它人脸色难看:“难怪官府肯拿出这么多钱来,原来这是我们的买命钱啊。”
“老子不干了!”
看底下群情激昂,一时接受不了,县令倒是早有预料一般,安抚道:“别激动别激动,你们要走,本官也不留。但首先本官要先说明两点。”
“第一,虽说是修鬼羧岭附近的城墙,但只是旧地重修,自然不似开垦那般艰难危险。第二,这一次我县特地请了稷下学府的原随、银枭两位工匠大师,这两位擅长城墙的规划与预防工事,大家尽管听从他们的安排即可,绝对不会发生之前那种大批工匠伤亡的事情。”
他的一番劝说,倒是正中垦节,让之前激动的石匠们都平静了不少。
单扁也在权衡犹豫。
郑曲尺顶了顶他的侧腰:“稷下学府是什么?这是我第二次听说了,听着好像挺厉害的。”
对于郑曲尺的“无知”,单扁也是了解甚深了。
“稷下学府就是七国联合举办的学府,专司七大主职,只要从这里面出来的工匠,至少也得是个匠师二等级别。”
“匠师二等级别,在邺国属于什么程度?”
在邺国?单扁面露鄙夷:“邺国哪留得住人,厉害的都跑别国去了,要说稷下学府自然厉害啊,多少座独特造艺的宫展、巍峨的庙宇殿堂都是由他们的学生做出来的,听过公输即若吗?”
哦,这个名字她已经不算陌生,毕竟前几天她才见过的人,他还想买她的虎皮,只是被恶霸地头蛇宇文晟给截胡了。
“听过。”
“工匠魁首,他就读过稷下学府。”
“什么是工匠魁首?”
“这些事一时半会儿跟你解释不清楚,总之……”他一副作贼心虚,声音压低到几不可闻道:“咱们墨家跟公输即若也不对付,你注意些,公输家弟子遍布各行各业,但凡是遇上衣角绣了个匠字的都是公输弟子。”
哈?
郑曲尺一脸懵。
墨家跟公输家不对付,这跟她也有关系?
她还什么都没做,就变成了一个共犯了?这墨家简直就是一个万恶之地,她从来没有这一刻这么坚定要跟这个组织脱离关系,老死不相往来。
她道:“咱们这些乡下人,应当也不会有机会结识那些高人。”
“那也不一定,你们家……呃,罢了罢了,这些事暂时的确与我们没关系,再听听他们在说什么吧。”
“你们家”……他怎么会突然提到“你们家”?
他到底想说些什么,桑瑄青与墨家的家仇,单扁是不是也知道一些真相?
经县令一番口舌打消了石匠们大半的顾虑,这下视线又落在了金灿灿的铜板上,腿彻底挪不动了。
他们当然知道这趟工事会冒险,可干他们这一行的,想挣大钱只接安稳的活路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