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高启的生父却不是个东西,他当年沉迷赌博,为此闹散了一个家,还险些因为追债的人害死高启,这些年为了躲债不知跑去了哪里,一回来就张口问高启要抚养费,甚至还在知道了高启和夏时的关系后,自作主张联系到了夏时的父母,要他们给自己一笔封口费,否则就要把夏家小少爷被人睡的照片散得满大街都是。
夏时的父亲怒不可遏,直接把夏时接回家要问个清楚,父子俩都是硬脾气,话赶话说得上了火,最后夏时的父亲还动手打了儿子,打完以后他就后悔了,却又拉不下脸来道歉。
夏时更干脆,连夜跑来郊区在文爱华这儿住下,陆谨来之前还被父母叮嘱过,让他劝劝夏时,别老和他父亲对着干。
“舅舅给我打电话了,他说你不接他的电话。”陆谨说:“他让我问问你,自己想好了没有。”
“想好什么?我是不是同性恋?其实我也不知道。”夏时笑了笑,“咱们兄弟俩说说掏心窝子的话吧,我没和别人谈过恋爱,就高启这一个,我自己都搞不明白我是真的同性恋,还是就是遇上他才是。”
“我跟他好像也没什么惊天动地的感人爱情,只不过是我计划中的人生,每一阶段都和他密不可分,比如……”夏时说着,看了看身边厚厚一本解剖学,“我读博会去外地,高启他已经在看那个城市的工作和房子了。这么说你懂吗?”
“哦对不起,我忘了你母胎单身哈哈哈哈哈。”夏时忍着笑,把一捧没去核的樱桃塞到陆谨手里,“哥不欺负你这个单身狗。”
陆谨见他笑得开怀,眼底丝毫没有阴霾,便知道他并不受这件事情的影响,倒是放心了不少。
医务室门口挂着的医生介绍展板上,贴着夏时简历的那一张被揭了下来,高启也很快给学校递交了辞职报告,并拒绝了校长的高薪挽留。
最后一堂课上,高启没有照着教案照本宣科,而是带他们到实验室,给学生们变了一场精彩绝伦的物理魔术。
下课前一分钟,他打了个响指,试验台上随之燃起烈焰,被包裹在火焰当中那只白纸折成的凤凰却分毫无损。
“可能很多同学以后都不会从事物理相关的行业,但没关系,我希望大家记得,不管你在哪里、做什么,物理永远和我们的生活息息相关。”
他说着,熄灭了火焰,将那只凤凰展示在学生面前,火焰灼烧后的白纸产生了奇妙的反应,原本洁白的纸面上显现出了斑斓五彩,令他手中的凤凰显得华美异常。
“大爆炸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组成你们的粒子是从什么时候相遇的,火焰燃起的那一瞬间,你们的宇宙才刚刚开始。”
高启走后很长一段时间,这仍然是学生们津津乐道的话题,甚至有学生写情书都照抄了这句话,在信中浪漫深情地说“遇见你的那一瞬间,我的宇宙才刚刚开始”,还大胆地跑去广播站朝全校师生朗读自己的爱意,把年级主任气得吹胡子瞪眼,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对于陆谨而言,这似乎是他短短十来年的人生中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爱情”这个东西的存在,和父母温润如流水的感情不同,年轻人的感情似乎来得更加汹涌。学校里不是没有早恋的,不管是班里趁着晚自习悄悄坐在一起牵手的,还是篮球队里坐在“家属区”加油鼓劲的,应该都算是谈恋爱的一种。
但陆谨对此向来不怎么在意,也从未考虑过自己某天是否会像他们一样,因为和人牵手就开心得心跳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