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凤沼这一行人本就穿着华丽,举止讲究,又有一台华丽的四匹马拉的马车。离开时,街边阿婆都好像认识一般出来送行,一些乡绅、童生还好像跟这个京城人有交情一般到十里亭送行。
李凤沼也不避讳,还跟村民们打招呼,让他们保重身体。
小矮子说:“下次再来要准备足够的草料,我们的马都被喂瘦了!”
锦衣之人倒是冷笑一下,没搭腔。
马车后面贴了一张黄纸,罗九重在道观躲在房间,打坐打盹,好像什么都与他无关,正式开始了只有他一个人的道观生活。
天黑了,这样的乡下地方,少有人点灯,月亮好的时候,大多数人会坐在屋檐下,借着月光打发打发时间,累了就去睡觉。孙阿婆连着几日来续香火,习惯了,便又从隔壁走来道观,见罗九重屋里并未燃灯,就到三清殿里拜了拜。刚拜到第二下,突然好像有万人脚步和马蹄声,还有厮杀的战乱声从远处传来,感觉声音很快就靠近了。
眼睛不太好的孙阿婆,两手合十但瑟瑟发抖,想要站起来,转身就踩到衣摆,额头朝地下猛地撞去,“哎哟!”的叫了起来,然后还说着“官兵来了!官兵来了!”
还在屋里打坐的罗九重被孙阿婆的叫声回过神来,忙下地穿鞋,进了三清殿就把孙阿婆扶起来。
孙阿婆又说着:“好多好多官兵要打进来了!九重道长你快走!别管我这种死老太婆。”
罗九重说:“你额头流血了,我先带你去敷药。”
孙阿婆却拉着罗九重的袖子说:“我弟弟去打仗没回来,我阿爹也去了,我儿子、丈夫都去了。你是世外高人,不用死在那黄土之中,做个孤魂野鬼。你快走!我死了便去见他们!不用守着那空屋冷灶!”
罗九重放下孙阿婆,往厨房走,拿了一个碗,在水缸里舀了一碗水,走进三清殿,当着孙阿婆的面,从怀里拿出一张符,借烛火点燃,丢进那碗水里。手指尖敲了敲碗边,一丝内力带着一些粉末撒到碗里。
罗九重又扶起孙阿婆让她喝下符水,说:“阿婆,我带你出去看看。”
孙阿婆被罗九重扶着走出道观,街道上安安静静,甚至没有人掌灯,也没有屋前灯笼是亮的。但月光洒在路上,看在孙阿婆眼里像是蒙蒙的纱,和平日里哪有什么两样?
孙阿婆说:“可我刚才听到了!听到战场的声音!”
罗九重问:“那现在还有没有?”
孙阿婆这才静下心来,只听到夜风吹动树叶的声音,便又拉住罗九重的衣袖说:“九重道长,这是怎么回事?”
罗九重说:“小鬼作祟,我给你喝了符水,你回去拿四个铜钱摆床脚,睡起来给我送两个馒头就行。”
孙阿婆又笑了起来,忙点头答应,回屋了。
罗九重没有直接回道观,在道观的围墙外走了一圈,不见其他,便又回了道观,给三清续香,这时他也听到了战场厮杀的声音。
罗九重不慌不忙,整理好三清殿,就又往围墙走,走到屋后,在黑影中一跺脚,几个小鬼被罗九重震了出来,这些小鬼跟孩子似的分开往四处跑,罗九重丢出两条捆仙绳,抓住了其中两个小鬼,拉回道观,将大门关了起来。将两个小鬼放到水缸里,用木盖盖住,压上了一块几斤重的鹅卵石。也没了回屋的心思,怕逃跑的小鬼又来作祟,便到三清殿打坐。
清晨,孙阿婆敲响道观大门,罗九重回过神来,起身活动了一下,就去给孙阿婆开门。
孙阿婆说:“昨晚我睡下,一觉到天明,也没有疼痛,九重道长你的符水真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