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京中几家书画铺子和玉器金银铺被查封。
一时间京中风声鹤唳,晚上赵幼澄喝了药问:“今日外面有什么消息?”
冬葵每日都出去闲逛:“有些议论声,说裴大人行事太过霸道。”
赵幼澄想,这帮富贵乡里的蜱虫,都被养肥了,只是查封了几家铺子,捉住了几只蛀虫,就有人跳出来了。
当年的裴蕴玉守河西,只领着几万人,敢和西羌十几万兵马对峙。
一柄陌刀,横刀立马,更是放言,挡他者,人马俱碎。
那是何等的悍勇。
裴岘眼下虽然还没有杀戮之气,但是对这些谈论也是毫不在意,至于那些骂声更是充耳不闻,因为他搜到的东西太多了,比他想要的多得多。
他也没想到这帮人胆子这么大。
陛下和内阁盯着他,那这件事就轮不到他直言。
所以他将查到的东西,连夜打包都送到了西苑。
赵晖看着十几箱子的账簿,气得冷笑连连:“江南的夏粮、盐税迟迟不到,朕穷的都养不起江南大营,这几箱子就抵得上几年的盐税,区区一幅盖了私印的画,一万两白银。朕倒是真想见识见识,这是何等的技艺。”
赵晖的震怒在他意料中,陛下难道不知这帮人贪吃吗?是知道的。
只是不知道他们能贪成这样,且明目张胆在上京城肆无忌惮的吃。
赵晖随手翻着账本,骂了整整一个时辰。
裴岘只管听不管说,他搜到的不止这些,有些牵扯到了宫中皇后和太后,甚至陛下身边的人。
也是因为他有了准备,这才把握了这个度。毕竟有些事不能做绝,陛下也不是真要手刃这帮人,所以这才气愤,若是真是起了杀心,就不会这么生气。而是直接召刑部拿人,该杀的杀,该判的判。
正因为陛下手善,他才不能做绝。
转念一想,又感叹赵幼澄的眼睛太毒,不知道她那日到底看到了谁的私印。
他能迅雷不及掩耳拿到账簿,完全是因为赵幼澄给的消息太及时,他行动的迅速。
这十几箱子账簿涉及的资产高达百万白银,涉及的人十分的广,他自己知道,他手里的账目,足以将内阁那位拉下马,但这件事轮不到他来过问。
官场中送礼素来的礼数,节礼年礼,都是有的。
可这帮人进京送礼,是先到字画铺去问路,送给谁,送多少。
字画铺的人去家里寻画,送钱取画。
到时候送礼的人,捧着这毫无铜臭的雅致的礼物再去登门拜访。
要不然怎么敢自称一句清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