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要的事到这里谈得也差不多了,饭也吃得差不多了。
等吃完饭后,卫藤美彩收拾了碗筷,像是在外面续摊那样,端来餐后点心——萩之月、毛豆泥麻糬、牛舌仙贝,让林真秀又多了一点心动;还附带一瓶清酒——淡露美彩,让他原本已淡去的绮念又冒了出来,开始内心交战,以至于在接下来漫无主题的闲聊中注意力无法集中,常常“嗯”、“嗯”地回答。
“美彩淡露哦,我们一起喝几杯吧。”
“嗯。”
“这些是在池袋买的,那里有一家专门卖宫城县特产品的店,也是755上推荐的呢。”
“嗯。”
“听他们说,メン子ちゃんゼリー(MENKOTYAN果冻)不错,但只在东北部地区限定销售。下次你来我这里吃饭带点过来好不好?”
“嗯。”
…………
这样的心猿意马让林真秀不知不觉有点喝多了,等注意到自己精神有些亢奋,明显是半醉状态时,他才警醒过来,下意识地瞟了眼腕表,时间已到了二十三点。
卫藤美彩注意到这个动作,看似漫不经心地问:“そういえば、終電は何時なの(最后一班电车是几点)?”
这句话在日本就是“时间差不多了,你该回去了”的意思,让林真秀瞬间清醒过来。
“看来之前想多了。”他想着,带着一点遗憾,又带着一点轻松,准备说告辞的话,不料卫藤美彩紧接着又说:“如果已经错过最后一班电车,想要在这里过夜,就只能睡沙发了哦。”
看着那促狭的笑容,林真秀哪会不明白这是在调戏……或者是可能会半推半就的暗示?
他不敢再想下去,正襟危坐说道:“不了,也该告辞了,感谢招待。”
而她则面无表情地棒读回应:“招待不周。”
两人起身后,卫藤美彩取来林真秀的西装上衣,想要帮他穿上,被和之前一样婉拒后,还是坚持整理了下他背后上衣的褶皱,又递过来公文包,送他到门口。在他换鞋时,忽然问:“你住哪里,远吗?”
“我住赤坂的外务省宿舍。”他停了下来,带着歉意说,“宿舍有规定,不允许招待人,所以很抱歉不能请你去做客。”
“你下班后从丸之内线霞关站过来也就几站路,很近呢。”卫藤美彩点点头,神情自若说,“一直吃便当、外卖对身体不好,我一个人在家容易犯懒,不想做料理,也不好,要不以后常来一起吃饭吧。”
他身体有些僵硬,心中更是天人交战:佳人相约,该怎样回应?而在他思考时,带刺玫瑰变回了解语花,温柔地伸出手帮他扶正领带,掩饰脸上的羞意,让他心头有些火热。
等整理好后,卫藤美彩退后一步,指了指身后的房间说:“都说一个人在东京会很寂寞,其实它也是。这里除了偶尔有成员来做客外,平时都没人来,一直空荡荡。它要是有灵,或许也会希望能更热闹点吧。”
林真秀终究没忍心和舍不得拒绝,低声地应了一声“好”,不敢再停留,微微鞠躬向主人告辞。此情此景让他下意识地说了一句“行ってきます。”
卫藤美彩双手左右交叠放在小腹处,欠身行了一度鞠躬立礼,也是温柔回应,“行ってらっしゃい。”
走到电梯口,他又回头一看,就像来时那样,佳人站在门前走廊上远远地望着他,脸上是温婉的笑容。
叮的一声响,电梯到了。他在电梯门打开后遥遥挥手,头也不回地走进轿厢。
走出公寓大门后,月光如水,洒在他的身上,街上静悄悄,让他觉得孤寂,盛夏的热风汹涌而来,让他在心中之外,也感到身体燥热。
“眼儿前不甫能栽起合欢树,恨不得手掌里奇擎着解语花,尽今生翠鸾同跨。”
和卫藤美彩分开后,不需要再注意自己的行为举止,而酒精又刺激得他精神亢奋,在抬头看了一眼公寓楼上窗口处传来的灯光后,他低声唱了起来,但唱到一半发现自己犯了蠢。
“呸、呸,太不吉利了。”
他闭上嘴,逃也似地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