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鲤并不反感自己这个幼年苦病的妹妹,相反,他其实从心底是有些怜惜她的。这个孩子没办法像自己一样正常地上学吃饭,待过最长的地方或许是医院的病床上,从世俗的角度来看,江羽甚至是不幸的。
江子鲤拿了自己从北城带回来的礼物——一只雕塑小狗,从头顶的两撮毛到尾巴尖画满了可爱的彩绘花纹,一对小爪子憨态可掬地缩在胸前,吐着舌头快乐地看着它的新主人。
它毛茸茸的尾巴在桌上扫来扫去,一碰还会唱歌。
江羽喜欢狗,讨厌猫,看到这个礼物喜欢得不得了,睡觉也抱着不撒手。江子鲤就逗她,是不是因为名字里有条“鱼”,所以才不喜欢猫咪。
江羽很严肃地纠正他:“可是你名字里也有鱼。”
“也对,”江子鲤满不在乎地敷衍,“不过我不讨厌猫,最近倒是挺喜欢老鼠的。”
江羽眼巴巴看他。
江子鲤眨眨眼,想起来什么,眼睛里带了有点发愁的笑意:“应该是仓鼠,叫‘杰瑞’,巴掌那么大点,圆滚滚的,也没有很长的尾巴。”
等回到自己的卧室,江子鲤才把手机打开,他昨天几乎一晚没睡,现在困劲上来了,直打哈欠。
他先回了来自焦候他们的关心,然后才犹犹豫豫地打开夏景的聊天框,发了条消息:“我到家了。”
夏景很快回道:“嗯,注意休息。”
江子鲤盯着这几个字,觉得对方在内涵他。
他俩谁都没提昨天晚上的事,随便聊了一点琐事就结束了,非常默契地揭过了这一茬。
江子鲤人怂胆子小,本来打算单方面地减少联系,尽量不在对方那刷存在感,谁知还没付诸行动,他人就病倒了。
他从小身体本就比其他小孩更脆弱一点,几次三番来回奔波,好不容易习惯了一个地方的水土,又频繁地换了,更是把好不容易养好的那点底子都败光了。
刚开始几天还好,就是烧,后面越来越严重,又是吐又是晕的,他整个人活活瘦了好几斤,脸肉眼可见地小了半圈,全身的精神气都像被抽走了。
大概他们家的孩子体质都不太好,病的多,还好的慢。江子鲤这一病,连烧带流鼻涕,硬是磨磨蹭蹭地拖到了除夕前才好全了,家里亲戚也说,没把病气带到下一年,是好事。
这期间,夏景却一如既往地隔三差五给他发消息,有时他人病的困觉,看不到消息,还会托姥姥来问一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江子鲤时常怀疑,他是不是完全没当回事?
可能在夏景看来,他这一行为可能就只是好朋友间一种过分亲密的表达方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就像他们班的女生手拉手上厕所一样,是正常的。
对啊,女生直接也经常有开玩笑嘴唇贴嘴唇的,男生也有打闹玩笑过头的。江子鲤亲眼见了好几次焦候他们那一帮子流氓玩“千年杀”,还有扯衣服的,扯裤子的,举起来在门框上卡裆的——最后这个上一届有闹过火的,后来靖哥哥成天在楼道里巡逻严打,抓了好几批不听劝的,也就消停了。
江子鲤记得那群举人的和被举的闹完就和好如初了,似乎也没有什么羞耻的。
他把自己说服了,莫名松了口气,这口气一松,病也跟着没事了。
除夕夜里,江子鲤收了一波压岁钱,应付完叔叔婶婶们“爱的敲打”,好容易才从中老年侃大山饭局里脱离出去,躲回了房间里。
扔在床上的手机嗡地响了一下,江子鲤捞过来一看,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