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的气氛还算和睦,长公主儿媳陈二夫人虽然和侧夫人有亲戚关系,但本人出身名门,自然不会领头认这门亲事,且先帝与大长公主先后崩逝后,侧夫人的地位远不如从前,于是几个高门妇人聊得还算是比较畅快。
唯有王绯看似在认真听着,实则在放空。
“我觉得这衣裳样式最近还是有些老久了,不是从南边穿了一些新样式,小娘子们穿着倒显着精神好看。”
“弟妹说的是,不说小娘子,你穿上更能突出你肤若凝脂。”淮阴郡王妃说完捂嘴笑了起来。
“堂嫂莫要取笑我。”说话的是嘉阳郡王妃。
“说起这件事,到让我想起来南边最近不安稳,好多进贡的瓜果都不能按时送来,真叫人心烦。”
“不过是些刁民作乱,过些时日便恢复了,不过就算是没这起子事呀,瓜果等贡品近些日子也不能按时送来上京,南边发了洪灾,圣上发了好大的火呢。”
“说来也是年景不好,今年不是北边地动,就是南边闹水灾,确实叫朝堂上的大人们头疼。”
“若要是真的天灾也算是好的,但偏偏有刁民闹事,可不叫人愁得慌?”
“那些贱民,永远不知感恩,竟然敢公然和官府为难!”说话的是陈夫人,最近娘家兄弟因为这等事情被圣上责罚。
杜大夫人闻言举起茶盏喝了口茶没有接话,朝堂政事不是内宅妇人可以议论的,大夫人一直秉持这条规则。
淮阴郡王妃也觉得说这个不合适。
“与咱们内宅妇人有何干系?三少夫人这盏茶不错,可见是练过的。”郡王妃将话题转开。
“您既然爱喝,再给您泡一盏来。”王绯回过神来回道。
王绯低头不语摆弄茶具,今年确实年景不好,南方暴雨不断,而北方却干燥无雨,天灾人祸不断,王绯曾经无意间看见过冯景初上折子请求朝廷去南方赈灾,那几日冯景初的情绪低沉,想来是没批复,可南方如今已经是颗粒无收、饿殍遍野。
听着这些贵妇人们因进贡的水果不够而痛斥庶民,心底诞生出一种荒诞的感觉,一边是在在生死线上挣扎的百姓,一边是被养在内宅里的金贵人儿,一种强烈的割裂感将王绯的思绪弄得纷杂。
不懂民生疾苦,一生的荣华富贵乃至吃饱穿暖都系在父亲、夫君以及儿子的身上,可能真的难以理解底层百姓的苦难,王绯没有对在场的人又任何的鄙夷,只是心底惶惶,如今她与她们没有区别,甚至还不如她们,更加可怕的是,自己也快麻木,对任何人生不起同情。耳边的话语还在继续,但是王绯突然觉得自己耳鸣,好似听不到任何声音,压下涌上来的、源源不断的寒意,自己会不会终有一天被这些人同化掉,成为氏族门面上一颗璀璨的明珠?
“母亲、各位夫人,请恕少陪。”王绯适时的插话,大家点点头,出门更衣也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