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靠着冰凉的车窗,看着窗外的花花绿绿的属于黑夜的世界,心中茫然又无措,突然想到人为什么要活着这么深奥又无聊的问题。
手机响了,她看也不看,直接挂断,调了震动!
在司机师傅第六次问她去哪后,她犹豫了几秒钟给出了一个地址。
这是一栋处于闹中取静位置的旧式的二层小楼,门口是一条笔直的马路,马路两旁种了梧桐树,梧桐树上紫色的喇叭小花落了一地。
小楼铁艺的黑色大门紧闭着,外围爬了半墙的爬山虎,朱寻寻站在这扇既陌生又熟悉的大门前,心潮起伏的像是不断翻腾的海浪。
这是白景誉父母的家,是白景誉跟奶奶共同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
跟白景誉在一起的时候,朱寻寻没少来这里,连楼梯拐角处的花盆里种着几株兰花她都清楚记得,但是现在,隔着一扇门,跟那个地方像是隔了一个世界那么遥远。
整个小楼都黑漆漆的,朱寻寻壮着胆子拍了拍铁门,叫了几声白景誉的名字,里面没有一点反应,她又拍了几下,叫了几声,还是没有人回应。
在她以为白景誉没在里面,准备返回的时候,大门吱嘎一声缓缓被打开,白景誉那张熟悉的脸不经意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朱寻寻被吓了一下,看清人后轻轻的说了一句,“原来你在家啊!”
白景誉没想到朱寻寻会来,一时间悲喜交加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已经是初夏时节,他还穿着冬天的棉夹克,胡子拉碴,比上次朱寻寻见到他更瘦了,脸色苍白的可怕。
那么一个意气风发清高自傲的人,突然间像是变了一个人,朱寻寻既难受又心疼。
她强忍住要哭的冲动,错开白景誉,看小楼里微弱亮灯的方向,“我能进去坐会儿吗?”
白景誉看看她,眼神飘忽,最后哧的一笑,“这么晚了,孤男寡女……”
没有预兆的,突然的,朱寻寻突然抱住了白景誉,哽咽着声音说,“阿景,奶奶不在了,你的事,我都知道了。”
白景誉的身体僵住,想要回应她的拥抱,双手却无力抬起,现在的他,自身难保,有什么资格抱,有什么能力,去帮她拂去脸上的泪水?
深吸一口气,仿佛用了毕生最大的力气,缓缓把她推开,目光对向她的眼睛,强行让自己微笑,“没关系的寻寻,真的,我能挺住,所以,不要担心我。”
奶奶不在了,从原来的公司辞职了,一无所有了,只要他还活着,还有动力,还能生存,这些,又有什么关系?
最坏的情况已经是这个样子,最坏的结果已经成了现实,有关系又能改变什么?
“阿景……”
过来本想给白景誉些安慰,却被反安慰,朱寻寻真是丢脸。
从开始到谈话结束,白景誉都没有让朱寻寻进入那栋小楼,与其说他不想朱寻寻看到摆在客厅奶奶的遗像,令她徒生难过,不如说他怕控制不住自己,怕在没人的情况下放出自己心魔,像从前一样痴缠上她。
从白景誉父母家到朱寻寻的家,一个城南一个城北路程不近,她从出租车上下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
小区里面很静,只有她跟她的影子在昏黄的灯光下轻轻晃动,这个时候她才想起刚才一直在震动的手机,拿出来一看,除了有两个是陈婉仪打的,余下的十几个全是许铮打的。
深深的吸了一口深夜的凉气,照着许铮的号码回拨了过去,跟手机里面铃声一起响起的,是某个品牌手机特有的来电铃声,在静谧的小区里突兀的飘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