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郎占山赞道:“我就想啊,师父怎么会跟官军有过节?一定有人下暗套子。那地方远在辽北,跟龙湾镇不搭嘎。前两年才知道,法库镇带兵把总齐狗屁的相好的就是龙湾镇人,叫邱寡妇。”
“邱寡妇是韩学德的姨娘相好的,她怎么会——”
郎占山:“只有找到这个人,拿枪顶着她脑袋。我就不信他不说实话!十年前就在这山丁子大车店,你爹救了我一条命,还教了我一天半宿枪法。后来再打听,才知道他老人家在老秃顶子被人算计了。今天你又救了我,我郎占山欠了你们于家两条命!兄弟,今后我老狼这条命就是你的。”
想起父亲,小龙不禁又是一阵悲愤交集。死在荒郊野外,不知因为什么,不知愁仇人是谁。赔进去十几条人命,万贯家财,如今差点把老婆儿子都赔了进去。爹的一切,都是娘跟他说的。他只朦朦胧胧记得爹的一点模样和那匹大青马。
那匹大青马跑回来不到两个月就死了。
爹的仇要报,可是娘的下落也必须先弄清楚。只有娘约略知道一些有关爹死前后的事。
郎占山问道:“你知不知道,是哪股绺子绑的师母啊?”
“事后我打听了,是棋盘山的黑白子。”
郎占山一愣神:“黑白子,老张三儿,九枪八,占青山。青山仗义,老张三儿底子厚实,九枪八吃顺不吃横。唯有这黑白子,人多势众,又阴又损,不好对付。”
“郎大哥,棋盘山在哪?”
“从这往东南,过了飞龙岭往东南三百多里地就是棋盘山。”
于显龙拎起柞木棍子:“天亮我就去棋盘山!”
郎占山把他按坐下:“硬闯不行。要那么容易,不等进绺子,你小命就得撂了。听哥哥跟你说,想混进绺子有两条路……”
鸡叫头遍,山丁子大车店传出一阵惊叫:“杀人啦——!”
起早喂马的大车店槽头马夫到后院撒尿,被一具冻得僵硬的死尸绊了个跟头。一惊之下,借着天光和雪光,一个血呲呼啦的尸体横在雪地上。心口上还插着一把刀子!
他这一咋呼,大车店内的小打伙计、更夫厨子、老板子掌包的全都惊动起来了。众人跟着到后院,看着躺在雪地上了老店东,小打又在柴房里发现的被捅死的小店东,谁不怕摊上人命官司?
老板子招呼掌包的赶紧套车,店伙计拉着小打收拾东西,都准备跑路走人。大院内一片混乱,纷纷涌向大门!
来到大门口儿,人们又停住了。大门正中站着一个高大魁梧,黑漆漆胡茬子的大汉,一手握着一把七星子,一手提着一把寒光闪闪的蒙古弯刀。后面还站着一个大个子壮后生,和一个白净丰润的年轻媳妇儿。
“各位别慌,听我说几句话!我叫郎占山,绿林报号老狼!朋友们都叫我独行老狼。”
独行老狼,最近声名鹊起。一向单搓,不拿局(不拉绺子),不挂住(不进入匪股),神龙见首不见尾。连啸聚山林的大绺子都不敢轻易招惹他。
一个看上去三十多岁岁,枣核儿脑袋,獐头鼠目,小眼睛贼溜溜的男人一抱拳:“狼当家的,大家都是走江湖糊口谋生的,不敢跟您这样的英雄好汉过不去。您这是……”
郎占山一抱拳:“三老四少,各位老大。我短脚子万儿,不难为各位,但话得说清楚。这山丁子大车店,老东家叫丁宝山。这个老贼食蓝凤藻早就惦记上这家大车店了。变着法儿地溜须丁宝山,把人家姑娘糊弄到手当了儿媳妇。可小两口儿成亲不到仨月,丁宝山就莫名其妙地翘辫子了!”
枣核脑袋点点头:“蹊跷,准有蹊跷。”人们一阵小声地嘁嘁喳喳。
郎占山又发话道:“他奶奶的,我昨天住进这家店,跟丁家妹子刚说几句话就被他们爷儿两个请过去喝酒,着了道儿啦!他们爷儿俩捆上我揍一顿也就罢了。他妈的,他们半夜拿刀子要杀我!窝囊废,也不想想独行老狼是吃哪家饭的?”
郎占山一横手里的弯刀:“各位老大,下家伙杀人的,是我郎占山,与大家无关。无论哪里衙门过问,都是我郎占山干的与丁家妹子,与各位无关!大家要走也成,丁家妹子,招呼伙计们,给大家整一口热乎的,吃饱喝足,各走各路,各发个财!今后山丁子大车店还拜托各位照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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