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灵山脚下的一间破烂草屋内,狗蛋紧紧搂着身上的干草,即使仍在睡梦中,手却精准的一巴掌拍在正趴在他脸上嗅闻的苍蝇身上。外面刮风打雷,这间并不牢固的草屋在风中摇摇欲坠,似乎马上就要坍塌。
砰——
这间屋子唯一值几个铜板的薄木门被风吹开,撞在泥墙上发出响声。
狗蛋闭着眼,下意识的从身边摸索着抓起一把干草盖在自己身上,搂紧怀里的干草继续睡觉。
一阵更为猛烈的狂风从屋外席卷进来,把狗蛋身上的干草全部卷上了天,而他也被这股寒风冷得打了个哆嗦。
这下狗蛋彻底醒了,无奈的把地上散落的干草收拾起来,塞进木板床的缝隙里,又走到门口把看了看,还好只是门栓断了,这种小零件他一分钟就能削十个。
狗蛋从床底摸出一个木盒子,打开后从一堆鸡零狗碎里找出材料,掏出随身携带的工具飞快的削好了十个门栓——多削几个,有备无患。
他修好门,寒风终于被挡在门外,虽然斗大的门缝还在因为灌风发出呼呼的声音,但总比敞着门喝西北风的好。
狗蛋是个孤儿,从他记事起他就在流浪,不知道自身出处,不知道姓甚名谁。狗蛋去过的地方不多,一开始是在距离悬灵山十多公里的荒山里游荡,半大的小孩饿了就摘野果,渴了就喝泉水,幸运的没有被豺狼虎豹吞吃入腹,更幸运的是在他对野外求生知识一窍不通的情况下也没有被毒死。
在荒山里不知道游荡了多久,有一天他碰到了一个进山捡药的老头,老头见他一个屁大点的小孩独自在这林子里,浑身赤裸,身上尽是在林子里划出来的伤痕,眼神茫然的甚至像第一次见人的样子,尽管老头靠捡垃圾为生,自己还食不果腹,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老头把他捡了回家,给他取名叫狗蛋,只有名,没有姓,因为老头也没有。
老头教会他说话,在学会说话之前他一直和狼一样嗷呜呜的叫,毕竟荒山里除了狼,也没人和他说话。
老头会制器,虽然没有修为,能做的不过都是些不入流的小玩意儿。狗蛋不懂什么叫不入流,倒是觉得手上老头做出来会呼呼转的小圆球挺有意思的,尽管老头说这是个废物,除了转没别的用。
老头偶尔会教狗蛋辨识材料,做点小东西,狗蛋在制器上似乎别有天赋,老头教他的东西总是很快就学会,甚至还能比老头做得更好,只是做出来的东西仍然是些不入流的小玩意儿罢了,毕竟什么才算入流?狗蛋不懂,他乐于做一些好玩的东西,哪怕看起来毫无益处。
从荒山出来,老头带着狗蛋住在这间破草屋,这边荒无人烟,平时几乎没人会过来。破草屋原本没这么破,老头用捡来的材料不时修修补补,不说奢华至少可以遮风挡雨。
后来,老头死了,死的时候握着狗蛋的手,给了他一盒子杂七杂八的材料就算遗产,看着他没来及留下什么遗言就咽了气。狗蛋再一次陷入在荒山里流浪时的迷茫,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不知道要干嘛。
一连好几天,狗蛋呆坐在老头的尸体前,三伏天,尸体很快就有了味道,被异味刺激到反胃呕吐吐不出东西时他才发觉自己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是了,人死了应该埋进土里,像二狗死掉的时候老头教他那样。
二狗是狗蛋从山里抱回来的小狼崽,它身体太瘦弱了母狼不要,丢在狼群不远处的草堆里饿得嗯嗯嗯的叫唤,狗蛋抱了回来,老头给它取名二狗,可惜小狼崽实在瘦弱,狗蛋逮兔子挖田鼠的喂了好久也不见它强壮起来,一天起来发现它没了呼吸,原本会用米粒大小的牙齿咬他的手的小崽子躺在地上,任凭他怎么戳都毫无反应。狗蛋捧着已经冷掉的小狼崽身体,也像现在一样,呆呆坐着一动不动。
狗蛋把老头葬在了破屋前的大树下,一个小坟包孤零零的立在树下,看起来空落落的,像狗蛋的心。
坟包立起来后,狗蛋好像才终于回了魂,久不进食的胃也开始叽里咕噜的闹动静。老头死了,狗蛋要开始自己养活自己,他跟着周围的流浪汉去悬灵山后的垃圾场里翻垃圾,不知为何他好像天生有种寻宝的直觉,凭借感觉他还真的翻到了不少好东西。
这很快引起了其他流浪汉的注意,被盯上的狗蛋毫无察觉,被偷被骗走了不少东西,甚至有人直接上手抢,谁敢来抢他就和他打,狗蛋打起架来一副不要命的姿态,就算对方成功抢走他的东西也要受不小的伤。
或许是狗蛋年纪小,伤口愈合得要快得多,而成人为了一点东西受伤不值当,在这种环境下受伤就等于等死,多的是趁你病要你命的渣滓,再来抢他的人就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