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风盈瞥了一眼,抚过坚实温凉的紫檀压尺,未有一语。
余下还有象牙裁刀、翻子(翻书的薄棍),大漆的水盂,澄泥的臂搁(放胳膊的,夏天出汗不会黏臂),各色狼鼠毫峰笔、笔海、笔搁等等,总之,其中件数和价值已不是文房四宝所能形容的。
“之前只听你阿兄说严家待然儿这个外孙女是极疼爱的,眼下见了这些宝贝,才知此言不虚。”董氏感慨道:“严家诗书传家,端州离京城虽远了些,可是难得出好石、好墨、好木的地方,如何不使得这一家书香氤氲呢?我且听闻严家女出嫁,嫁妆里必定有这么一套的,没想到你们二人也沾她的光,得了这等好物。”
何风盈听着董氏这番话,知道她是在提点自己,莫要只顾忌眼前这个猖狂一时却无所出的贵嫔,而忘了楚谨然的倚仗,她给的好处总是实在的,难道还不及几块御厨房的糕点吗?
何风盈没说话,心情好了不少,掀开最后一个匣子,就见里头是两块未落刻的印石。
何青圆找了一圈,发现自己好像没有,便也不说什么,倒是何风盈瞧了一圈,道:“你那个仿了书册绢布匣子是不是能打开的?”
何青圆解开侧边两个象牙玉扣,道:“我还以为只是装饰呢。”
她还说笑,何风盈的目光已经落在匣中那两块印石上了。
因为何迁文喜欢刻章的缘故,何风盈对印石也有些了解,看出自己和何青圆的两匣印石应该同是出自闽地的寿山石。
只不过何青圆那一匣中,色润如玉的蛋青白石应该是出自上等田坑的冻石,另一块色如桃花的,清透逐水的印石应出自中等的水坑石。
而何风盈匣中这两块都出自中等水坑,一块是黄冻石,如果这种色料出自田坑的话,该是赫赫有名的田黄石了,连皇家都没有几块,可惜并不是,失之毫厘差以千里。另一块则是白冰晶石,乍一看与何青圆那块蛋青白石有些像,何风盈将两方石头取了过来,都不用细看,高下立判。
上等毕竟是上等,在田坑种的衬托下,连水坑种的质料都显得那么松散粗劣了。
旁人也许不会这么觉得,可何风盈有了成见,越看越是如此。
“阿姐,有什么说道?”何青圆笑问。
何风盈压下心中郁气,笑道:“我倒说不出什么,不若留到晚上给阿爹看过,叫他说来与我们听听。”
何青圆哪有不依的,就将物件归拢好,留下了来。
如此一估量,何青圆那套物件‘面上’的不足,也被‘里子’补上了,楚谨然真是一样样摆在天平上称过,生怕叫两个小姑子比出了高低,再难做到比这严丝合缝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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