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秋去打了热水拧帕子,秦妈妈给何青圆仔仔细细擦了擦脸,道:“好歹,大姑娘给您送来的吃食,我还敢叫您吃呢,若放在别家,一屋子女儿不值钱,争来抢去,闹出人命也不稀奇,送来这粥,我连狗都不敢喂。乖了,莫哭了。”
何青圆抽泣了一声,但眼泪是收住了。
“姐姐这是什么意思呢?”
秦妈妈叹了口气,道:“老奴不想落个挑唆你们亲姐俩的罪名,只说说老奴自己的想法,姑娘掂量着听。”
见何青圆郑重点头,秦妈妈才道:“无非就是有些嫉妒吧,大姑娘一向对自己的婚事不太满意,年幼去祝家玩,被一些脏事给吓着了,回来大病了一场,本以为老爷看在这份上,会把婚事给回了,但没想到老爷还是让她嫁,夫人也没法子。而姑娘您一回来,她好些事情就不是独一份了,心里本就膈应,而女儿家最重要的事就是嫁人,本以为姑娘嫁回董家去也算顶天了,没想到季家对姑娘有意,一下碾过她的脸面,所以就将那样一句话遮遮掩掩,摘前去后的说出来,刺夫人的眼,也刺您的心。”
何青圆将这番话前前后后捋了一回,一开口却问:“阿姐撞见什么事了?”
秦妈妈听她这样问,目光变得愈发怜爱和忧虑,只道:“好像是捉迷藏躲在假山里,从洞眼里隐约看见施氏身边的婆子把一个怀着孕的姨娘推下了栏杆,大姑娘那时候还很小,吓得直接溺湿了裙子,不过也幸好她机灵,出来后将茶水泼在了身上,借口换衣裳回了家。这事儿是好久之前了,约莫也就大姐儿和夫人身边那几个人知道,大姐儿那时候约莫才七八岁,若不是那日跟大姑娘去的婆子同老奴要好,老奴也没地方知道去。”
何青圆目瞪口呆,连摇春和浣秋也是瞠目结舌。
“那,那后来呢?”何青圆闭了闭眼,难以置信地问:“施氏杀人,就没有任何惩戒?阿爹知道施氏如此狠毒,还要阿姐嫁?”
“夫人去祝家打探,只有母亡得女的一个消息,说是难产,那女孩好像就是祝家的十二娘吧。老爷根本就不信,还说姑娘年纪小看错了,自己吓自己。”
秦妈妈重重的叹息声落在话末,幽幽飘荡着,叫何青圆打了个寒噤,被浣秋拥着躺进被子里的时候,她身上还是凉凉的。
幸好是夏日里,夜风再怎么凉也有一个限度,还比不得何青圆心头的冷意。
第章纳吉
董氏听浮夏说何青圆醒了,本要立刻去看她的,可又听外头婢女来报,说是何迁文回来了,她忙迎上去,道:“老爷,您可算是回来了,今儿是叫什么事儿给绊住脚了?”
“不是我的事,是昭儿的事,我等他一起回家。”何迁文要沐浴,董氏一边吩咐人备水,一边接过何迁文的外袍。
“昭儿从季家那学了些铁矿勘测之术,在北丘寒那些时日,也曾学以致用,居然真的叫他找到一些铁矿所在,只不过那附近都有蛮族部落,论起来都是蛮族的领地。蛮族与那些总是四处劫掠的胡人不同,他们大多是凛朝溃散灭国后的遗民,北丘寒里有好些百姓与蛮族人都是沾亲带故的,论起来还是同宗同族,所以也不好驱逐。”
何迁文在屏风后冲淋,走出来后被董氏追问,这才继续道:“但这一回朝廷有开矿之需,昭儿就通过他老丈人将北丘寒城外几个铁矿的位置递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