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玉霜挑起眉梢,奇道。
那兰珠道:“将军许诺,再见之日,还太子一个宁定的北疆。”
“——于是,便有了后来《临阵扶幼主》一折。”
戚玉霜忽然沉默了。
那兰珠说到兴头上,并没有察觉戚玉霜的沉默,思维越来越发散,笑着说道:“说来,今日能与义姐结为金兰之好,那兰珠实在是三生有幸。”
戚玉霜被那兰珠的话逗笑,方才刹那间的情绪也被她甩到了脑后,心道:“是不是‘幸’,如今尚未可知……”
那兰珠举起酒壶,又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仰头一饮而尽,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她呼出的气息中,已经带上了一丝浓重的酒味,戚玉霜皱了皱眉,估摸着她已经有点醉了,刚想扶她起来,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一阵急促的奔跑脚步声,营外顿时短暂地混乱了起来。
卢辞霍地直起身,大步走出阴影,向营外道:“发生了何事?”
不多时,有传令兵回报:“营外查出了奸细。”
卢辞皱起眉头,回头看向戚玉霜,等待她定夺,戚玉霜道:“带上来。”
说是把人带上来,等了半晌,兵士们却晃晃悠悠,竟将一辆蒙着黑布幔的车拉了进来。
卢辞眉梢眼角露出些许不耐,道:“这是做什么?人呢?”
为首的兵士讷讷不敢言,低着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投向了那兰珠的方向。
那兰珠好奇地向前一倾身:“这是金氏运酒的车。”
兵士结结巴巴地回道:“是……这辆车运酒入营中,我们搜检车内,竟搜出了两个……人意图躲在酒坛中蒙混过关,因此才在营外骚动。”
戚玉霜道:“送到帅帐中,再行审问。”
既然是与金氏有关的奸细,不便在大庭广众之下审理。戚玉霜扯了那兰珠一下,那兰珠虽然醉了,表面倒也镇定,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被戚玉霜牵着手腕,倒也装出了一派稳重的王女威仪,跟着戚玉霜向帅帐走去。
走近帅帐,亲卫早已点好灯烛,退了出去,戚玉霜与那兰珠互相请过,一起坐在了上首位置。戚玉霜道:“带进来吧。”
那辆黑布幔的车停在帅帐门口,兵士们从车中抬出了两个巨大的酒坛,运进了帐中。
戚玉霜好奇地看了一眼,兵士们把酒坛放在屋中,卢辞拔剑出鞘,两下挑飞了酒坛上蒙盖的红布,坛中景象,顿时暴露在了帐中数人的面前。
卢辞苍白的面色骤然通红,怒喝一声:“不知廉耻!”
酒坛中,两道齐齐的抽泣之声及时传出,一个少年的清亮声音悲泣道:“王女!”
当日被那兰珠送到大孟营中的双生子少年,竟藏在了巨大的酒坛之中。那日系在身上的层层金饰依然还在,可紧紧包裹着周身的锦缎衣衫却早已不翼而飞,只有最基础的一点蔽体布料,细细的鎏金细链从脖颈一直连到腰间,大腿上的锁链一圈圈缠绕,将一双纤细的足踝锁在一起。
耀目的金色垂落于雪白的肌肤之上,二人浑身浸透在晶莹紫红色的酒液之中,楚楚可怜,令人不由得心生恻隐。
那兰珠忽然笑了一声,道:“原来是你们二人。”
她似乎对面前的淫。靡景象丝毫不以为怪,转头对戚玉霜笑着解释道:“当日我命寄络、闍和二人传信给你,不想走漏消息,我回到国内,立遭朝中诘难。我遍查周围,才发现竟是这二人怀有异心,向金氏朝中某些人传递了消息。”
那兰珠慢慢站起身,走下台阶,来到酒坛之前,看到两人瑟缩着蜷在酒坛之中,神态凄楚,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大,道:“我养了你二人这么久,竟不知道,你们原来是效忠于我妹妹的两条狗。”
两个少年霍然抬头,急声道:“殿下,不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