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景州腿一软,赶紧扶住墙,挤出来一个十分勉强的笑容说道:“叶将军急公好义,下官佩服。可一地知府被杀害,这样大的案子,我们已上报京城,无需劳烦将军再动笔墨。”
他引着叶期宁在堂中坐下,倒上清火的茶水。叶期宁坐下后浅浅喝了口茶,然后便放下茶杯盯着娄景州。娄景州知道,若不能给叶期宁一个满意的答案,他真能一纸书信,上达天听。
“叶将军您有所不知,吕知府是被入室盗窃的盗贼杀死的……”
“真跟外面传的一样,是黑燕子杀的?”叶期宁好奇的问道。黑燕子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盗贼,专门偷官员府邸,前几日刚在临川府出现过。
“没错,就是他,他行凶后正好撞上巡逻的衙役,可惜黑燕子的轻功太高,被他逃了。”
娄景州郑重的说道:“黑燕子武功高强,衙役们发现他的时候就没指望能追上,当即通知城门戒严。这两天深夜时,有人曾看到他的身影。
叶将军请放心,黑燕子已是困笼之兽,我们就算在城中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捉拿归案。”
娄景州言辞恳切,提刑司养的那只乌云踏雪的狸奴也不知从哪冒了出来,抬头蹭了蹭叶期宁的靴子,似乎在为饲主们求情。
叶期宁一把将猫捞到怀里,捏了捏猫耳朵说道:“这几日建昌城中的境况我也有所耳闻,娄大人的话我自然是信的。只不过,有些事我想不明白,黑燕子做了那么多案子,从未伤过人,为何偏偏杀了吕知府?
还有,听说吕知府是在建昌城一座空宅被杀的?他和黑燕子在那处相遇,总不该也是巧合吧?”
娄景州知晓,就是因为吕知府死的太蹊跷,叶期宁才会上门兴师问罪。但此案未破,查案的进度,官府掌握的证据都需要保密,他怎能对叶期宁和盘托出?
“这些疑点我们正在追查,据吕知府的管家所说,那座宅院多年前便在吕知府名下。那时候吕知府初来乍到,贪便宜买下后才知晓,那宅子一直有闹鬼传闻。吕知府觉得晦气,便一直将之空置着。”
“闹鬼?”叶期宁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娄景州偷偷松了口气,他就知道,这种怪力乱神的事肯定能转移叶期宁的注意力。娄景州赶紧否认:
“什么鬼火,香灰,深夜有女人的笑声……那都是些不着边际的传闻,衙役们将那座宅子找了个遍,没看到半个鬼影。”
叶期宁敷衍的点了点头,眼睛频频往门外看,心思肉眼可见的跑到别处。
“既然你们在查着,我就不插手了,中途若是查到不敢得罪的人头上,往福海楼送封信来。”叶期宁爽快的说道。
“对了,我送来的那个劫匪你们可要看好,别不明不白的死了。这件事我既然撞上了,那就一定要管到底。
还有,不光吕知府死的蹊跷,黑燕子被指认成凶手也蹊跷。他身上是有案底,但偷盗和杀人的罪名能一样吗?”
此言一出,娄景州松了的那口气又提了起来。
无须相送,叶期宁拎着长枪,眨眼间就跑没影了。
叶期宁一走,一扇扇紧闭的门口,一个个官吏纷纷探出头来。此地主官,掌一省刑名的正三品按察使何德岳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他心疼的抱起狸奴,理顺被叶期宁揉乱的猫毛。
“大人”,娄景州行了个礼,满脸写着疲惫。
何德岳捋了捋胡须说道:“今日辛苦娄佥事了,依我看……叶将军插手,倒也不算坏事。”
叶期宁猜的不错,他们确实查到了什么大人物。食君之禄为君分忧,提刑司不动手是因没找到切实的证据,而非恐惧对方权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