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璟珩微微蹙起眉,神色似有不耐,起身便走。
刚一转身,他衣角便被人拉住。
梨花带雨的少女仰着头,抽泣着哀求,“大人带我一起入京好不好?”
记忆突然重合。
垂髫女童仰着头,抽抽噎噎祈求,“阿澈哥哥,不送婉婉回家好不好?”
裴璟珩不耐地闭了闭眼。
他最近,怎么总是想起虞婉?
“恐怕这才是你的真实目的吧。”他睁开眼,目光恢复清冷锐利,审视着阮娆。
“说什么家在京城,怕也是为了跟着我进京,故意编的吧。”
阮娆知道他不会轻易相信,于是拿出早就盘算好的说辞,半真半假道:
“我那时不过四五岁,只记得那一年的花灯节,戏台塌了,到处是火,大家都尖叫着逃命,我被人撞倒,晕了过去,等我再醒来,就到了苏州。”
裴璟珩神色瞬间凝重。
十年前的上元节,京城确实发生过一场暴动,百姓奔逃踩踏,死伤无数。
正是那一夜,身为太子的表哥被人暗算,命丧黄泉,身为皇后的姑母悲痛昏迷,不久便撒手人寰。
若不是那一夜,裴家和虞家,也不会投入不同皇子麾下,分道扬镳,成了政敌。
所有人的命运,都是从那一夜开始改变。
“你还记得什么。”
阮娆知他信了八九分,于是接着往虞家扯。
“好多事我都记不得了,就隐约记得家里的院墙很高,后墙外的巷子经常有卖甜酒酿的小贩吆喝。那巷子口,还长着一棵歪脖子柳树。”
自从她打听到二叔非但没受牵连,反而升了官,还袭了他爹的爵位,她便想好这一番说辞。
一年了,她等待机会回京报仇,不止为了自己的仇,还有她父兄的仇!
当初裴璟珩说告发之人是她虞家自己人,十有八九便是她二叔!这里面的诡谲阴私,她必须回虞家弄个清楚!
刚好她二叔妾室通房一大堆,二婶又善妒,庶子庶女不是丢了便是被磋磨死,倒是方便了她借此编个假身份。
哪知裴璟珩听完,却并未提起虞家半个字,反而问道:
“你千方百计要随我回京,只是为了寻亲?
“自然不全是。”阮娆目中燃起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