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弦和苏合面面相觑,还来不及去看病人,就被别驾娘子一把拽住了手,“向娘子,请你一定救救小女。”
看来不是吃坏肚子了,通常谎报病症的,背后一定有隐情,南弦忙安抚别驾娘子:“我尽力而为,但不知府上女郎得了什么病?”
说起这个,别驾娘子满脸的尴尬,支吾半晌道:“小女行经不畅,请了小长干的孙婆看诊,孙婆开了方子说坐浴,结果治来治去,把人治坏了。”
南弦听明白原委,和声道:“请小娘子露一露金面。”
“嗳嗳……”别驾娘子忙示意身边仆妇把帘幔打起来。
南弦转头看,见那女郎躺在床上,大暑天里盖着被子,面如金纸,就知道不寻常。
过去查看,听别驾娘子说不便之处被烫伤了,南弦愈发感到惊奇。待要掀开被子过目,床上的女郎压住了被沿,气若游丝般哭了起来。
众人一时都很为难,她不肯让人看,就算再高超的大夫都无从下手。
南弦想了想,回身支开了苏合和仆妇,对那女郎说:“只留我与你母亲,好么?小娘子不要拿我当大夫,就当是闺中的朋友吧。”
这么说,方劝动她,把手移开了。
掀起被角,一股怪味扑面而来,几乎让南弦窒住了呼吸。再仔细查看,所谓的烫伤出乎她的预料,她面色凝重,放下被角去搭脉。这一搭,便什么都知道了,望了别驾娘子一眼道:“隐瞒病症,对令爱不好,既然请我来,就该据实相告。”
这番话一说完,别驾娘子面红耳赤,垂首道:“是我管教不严,家门不幸……”
所以南弦的判断没有错,“孙婆开了方子,让用热汤药灌洗,是不是?”
别驾娘子点了点头,“开了川芎、丹参、茴香、生姜等,说越热的水越好,如此软坚散结,胎儿自下。”
南弦叹了口气,果真庸医害人,接下来还得告诉这对母女一个不幸的消息:“白吃了这番苦,孩子还在。”
这下别驾娘子大惊失色,“昨日明明流了血呀……”
南弦说:“内里伤了,怎么能不流血,只是这血,和下胎无关。”
那对母女立刻乱了方寸,床上的女郎痛哭不已,“阿娘,这可怎么办……怎么办……”
别驾娘子立刻盯紧了南弦,矮着身子几乎要给她跪下,“向娘子,你医术高明,求你替我们想想办法。”
南弦问:“夫人是先保小娘子,还是……”
这种情况还做什么选择,别驾娘子道:“小女要保,孩子也断不能留。我们算过日子,快满三个月了,再留下去,小女的一辈子就毁了,向娘子也是闺阁女子,一定明白我们的难处。”
南弦心道我是闺阁女子,但我实在理解不了你们。不过自己既然从医,各种稀奇古怪的事都得看淡,遂吩咐别驾娘子:“派个人跟随我的婢女,上向宅药柜里取三钱虻虫来。”
说着取金针重新入内,在那女郎的关元、三阴交、曲池上,各扎了一针。
别驾娘子打发仆妇跟着去了,自己站在一旁询问:“娘子打算如何医治?”
南弦直起腰,指了指金针道:“不能立竿见影,但可调节气血运行。再佐以虻虫,去翅去足后研成粉,用温酒送服,至多一个时辰,就能使胎下。”
别驾娘子听了,激动得面色潮红,“若果真应验,小娘子就是我们的恩人,大恩大德永世不忘。”
也许是为动之以情吧,说罢又谈起家里的境况,丧气道:“我管教女儿失当,不敢让家主知道,后院那几个婢妾又虎视眈眈,若是宣扬出去,她的名声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