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则受了夸奖,脸颊泛红,眨着眼道:“果真吗?我这段时间饭量也小了……”三两下一打岔,学医的事就抛到脑后了。
太常丞娘子近来胃口不太好,配了些助消化的药,坐下与南弦闲谈,说起向家那些不要脸的长辈,从牙缝中挤出鄙夷来,“一把年纪,活在狗身上了,家中遭难落井下石,比外人还不如。”
南弦不爱怨天尤人,只道:“换个地方也挺不错的,这里幽静,我阿妹很喜欢。”
太常丞娘子摇头叹息,“向娘子太不容易了,还要带着阿妹,养活这一大家子……”嘴里说着,脑子才转过弯来,“听说这地方是小冯翊王帮着安排的?家中仆从也都是冯翊王府的人吧?”
南弦不免难堪,她不是个善于说谎的人,便含糊道:“小冯翊王念着我曾救治过他,见我遇到了难处,好心推举了这个地方给我安家……家里所用仆从,有些是向宅带来的,老人用着更顺手。”
太常丞娘子频频点头,临了道:“娘子也到了说合亲事的年纪,一个人支撑门楣不容易,若是能寻个好人家,自己也可省力一些。”
如今亲事不亲事的,南弦是不敢去想了,也许自己在婚姻方面不能如人意,反正守住这个家,带好阿妹,就是目下最大的愿望了。
但树欲静而风不止,渐渐来看诊的人多了,渐渐兴起了一点流言,说南尹桥有小冯翊王的外宅,向家的大娘子,是小冯翊王的外室。
南弦得知后,心里很不是滋味,世人总是执着于男女之间的那点事,仿佛除了私情,就没有别的了。且这种事,总不能见一个人便解释一回,就算解释了,也是此地无银,没有人会相信。
允慈愁眉苦脸说:“这样下去,阿姐的名声都要被糟蹋了,不如嫁给小冯翊王算了,他长得俊俏,身份又高贵……”
南弦无奈道:“别人这么说,你也这么说?”
神域再来的时候,她忍了又忍,还是对他说起了外面的谣言,“这样下去不太妙,恐怕会引得宫里侧目。若是传到圣上和皇后耳朵里,于你我都没有益处。”
神域坐在圈椅里,静静望着她,眼眸幽深如海,“那你心里是什么打算?”
南弦舔了舔唇道:“我想着,你我以后还是减少些来往吧,时间长了,谣言就不攻自破了,比一一向外人解释强。”
他听后,半晌没有说话,隔了好一会儿才道:“女郎的名声很重要,明里确实应当少些往来。”
南弦狐疑地望向他,这句“明里”之后,是不是还有“暗里”?
果然他试探道:“若是我晚些来,避人耳目的话……”
南弦说不成,“正大光明来往,尚且被人这样误传,要是刻意挑入夜后来,万一被人撞破,更是说不清了。”
他晦涩地望了她一眼,“这么说来,我是不能再见你了吗?就因为那些人的闲话,连你也要对我敬而远之了?”
南弦嗫嚅了下,心里涌起极大的彷徨来,一面惧怕人言可畏,一面又觉得这样做,未免有卸磨杀驴的嫌疑。
正在她进退维谷之际,他落寞颔首,“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自今日起,我若不到生死攸关的时候,绝不来找你。”
南弦迟疑了下,再想委婉解释,他却起身往外,匆匆走进了纷飞的细雨里。